溪見山的遊客一向多,幾乎可以說是撐起了A市旅遊業的半邊天。方到門口,放眼望去盡是零零散散的人群,和好幾部並肩停靠的大巴。這種情況在春日桃花花季和夏日荷花盛開時更是格外常見。
葉斐晴去了遊客中心排隊,戚臨隻得百無聊賴地靠在車旁等他回來——也不知怎麼的,柳聞歸還是沒有回他消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不耐地點了幾下,之後還是認命地把它揣回了兜。
不遠處的許是一家三口,父親正給站在巨石下的女兒和母親拍著照。小姑娘生得水嫩,一雙杏眼圓溜溜的,笑起來又能彎成一個月牙弧度,兩個酒窩淺淺地露了出來。倒是可愛得緊。
她從母親的懷裏掙脫下來,在圍著草坪跑了好大一圈,路過戚臨身邊時,還特地放慢了腳步。
戚臨冷不防地撞上了她的一雙杏眼眼,直覺這女孩長大後應該算是個美人。他聽見她用稚嫩地聲音問著她的母親:“媽媽,不是隻有女孩子才能留長頭發嗎?”
戚臨抬起頭,對上那位母親投來的目光,扯了嘴角揚起一個笑來。這位主子在美好的事物麵前總會多展露出一點的耐心,眼角的弧度都透著三分的溫柔,眸子裏像是被浸入了一汪春水碧波,裏邊有熠熠星河悠悠流淌。
母親收回了視線,朝丈夫的方向心虛地看了一眼,然後抱起了女兒,壓低了聲音說:“男孩子也可以留長頭發啊,如果囡囡想,你也可以剪短發。”
“像爸爸那樣嗎?那太醜了,我不要。”女孩大聲說道。
聞聲而來的父親摸著自己的板寸頭,故作不滿地說:“哪裏醜了!我覺得挺帥的……”
那廂的三口鬧成一團,戚臨撤回視線,決計不再去欣賞這一家子的溫情場麵。
柳聞歸終於給他回了消息,說是已經上了動車,沒有多久就到了。
戚臨猶豫了一會,也給他回了消息。
你爸爸:我在溪見山,可能會晚點回去。
他這一番主動報備似乎是把對方搞得不知所措,兩分鍾後柳聞歸的消息才姍姍來遲,但卻隻有一個字——好。
也不知道怎麼就打了這麼久。
戚臨甚至可以想象出柳聞歸的神情,定是擰起了一雙眉,猶豫地看著屏幕上的字樣,多打了又覺得不合適,糾結許久,最後隻能刪了隻剩一個字。
心中不由地就生出一片柔軟。
觀光車的喇叭發出滴滴的聲響,自人群之中穿行而過,隱入層層翠幕之後。葉斐晴在人潮中衝他揮了揮手,雙唇上下一碰,做了一個“過來”的唇形。
戚臨直了身,慢悠悠地向他晃了過去。
“我們和那邊那個團拚個車,一起坐到湖邊去。”葉斐晴指了指門口等待著的五六個人,對戚臨說道。
老古董自然不懂這裏邊的彎彎繞繞,隨意點了點頭,就跟著他一同走了過去。
溪見山的路可謂是修了個山路十八彎,有一些地方車子幾乎是擦著旁邊的石壁過去的。山中的氣溫比外邊低了不少,綠樹蒼天,遮蔽了大半的天空,隻能漏下影影綽綽的一些光斑,掃落在在地麵上。路旁是一條小溪,溪水衝刷著沉落的、裸露的卵石,嘩嘩地流出山門。偶有鳥雀自頭頂撲扇著翅膀穿林飛去,嘈雜的蟬鳴不絕地響著。
前邊的那幾個青年男女連連打了不少個噴嚏,葉斐晴也側過頭來,問道:“會冷嗎?忘了提醒你帶一件長袖了。”
“沒事。”戚臨說道,避開了葉斐晴的視線。
觀光車七拐八彎了有五分多鍾,在穿過了一個約莫兩米高的水泥仿石門後,終於停了下來。
青年男女們下了車,打開了手機的攻略,直奔上湖上的橋。
周遭山壁環繞,此處應該是一個天然的低地。中間一片百頃的湖,湖麵綠葉橫上,粉色的荷花在其中搖曳生姿。
小半邊的湖麵上還橫著幾條交錯著的窄道,中間有一座八角亭翼然臨立。窄道上遊客來來往往,手中電子設備“嚴陣以待”。
幾排木船晃悠著躺在湖邊,幾個穿著黑色衣裳的男子正指揮著後麵遊人上船,井然有序地,讓戚臨頓時就失了幾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