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扇猛地攤開,自下方劃上,頃刻間數十條黑線從四麵八方湧來,猶如樹藤一般纏上葉斐晴的周身。
鋼爪在半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戚臨側身躲過,撞上了一旁的飯桌。葉斐晴轉身又至,戚臨沿著桌沿向旁退去,桌上的餐具被鋼爪一掀,乒呤乓啷地落了一地。
黑線似是織就成一張縛網,欲將他困在中間縫隙的一隅之地。可葉斐晴哪願束手就擒?他手上鋼爪就勢一勾,想將那些黑線生生扯斷,但不知為何,鋼爪觸上黑線的那一瞬,就隻得剩下虛虛穿過的命運。
然而繞上他手臂的黑線卻不是這般的“柔情”,它們就像一根帶了刺的鐵絲,像是荊棘,紮得他手發紅發疼,似乎隻要他掙動一下,那黑線就能在他的皮肉上割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
最初的幾分鍾,他還尚有反擊之力,可那些黑線靈活如遊蛇,幾番動作間,成了群地趁虛而入,繞滿了葉裴晴的四肢。
他就像是觸網的蟲,下一秒便隻有待宰的命運。
“給你一個機會,有什麼想招的,就快些招吧。”戚臨勾著嘴角,窗外的風從他的身側呼呼而過,吹散了他本就紮得鬆散的長發,潑墨似的散在了身後。
那些黑線的另一頭紛紛繞在他的手指上,教葉斐晴好似他手底下的提線木偶,生殺予奪。
葉斐晴抬了頭,露出一雙古井無波的眼,那雙眸子裏空蕩一片,瞧著了無生意,他直勾勾地盯著戚臨,張了張嘴,啞聲說道:“沒什麼可說的。”
“那我到時候有幾句話,雖然不知道你的主子能不能聽見。”戚臨的手指勾了勾,那束縛著葉斐晴的黑線纏緊了些,對方的臉上都擰得僵硬,雙唇都微顫得發起白來,“建議下次找厲害一點的過來。”
周遭的黑線悉數纏上,如同收了爪的蟹,將葉斐晴緊緊纏繞起來,裹成一個蟬蛹。戚臨手指再次一動,黑線牽扯著把他抵上後麵的牆,牢牢禁錮著。
而後戚臨收了手,退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翹著腿一副悠哉模樣。
“你我接觸這麼久,你不怕我下毒嗎?”葉斐晴涼涼說道。
戚臨挑著眉,臉上就差沒寫著“不屑”二字,他說道:“你就是下蠱也沒用。”
他天生凡物,就算是靠著一顆丹成了魔化了形也不過還是個連低階魔物都不如的東西,若非苦修多年,曆盡艱苦,四肢百骸被魔氣侵蝕了一日又一日,也走不到今天這個程度。區區毒蠱,還真當能奈何的了他不成?
戚臨手指曲起,攏在葉斐晴身外的黑線頓時聚攏,扼住了他的喉嚨,缺氧的症狀攀上了他的麵龐,脖頸上的血管依稀可見。
末了,戚臨鬆了手,給葉斐晴留了喘息的機會,後者青著臉幹咳了幾聲,有氣無力地說:“早聞魔皇……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手軟,是因為這張臉嗎,你下不去手殺我?”
戚臨冷笑道:“你也太給自己臉了。我不過是……不過是那人就快到了,我怕髒了他的眼。”
他話音剛落,葉斐晴家的門就很給麵子地被敲響了。戚臨朝那望了一眼,咧開嘴笑了笑。
他對葉斐晴做了一個口型,無聲說道:“你看,他來了。”
鐵扇一動,召起旁邊的黑線蒙了葉斐晴的眼,堵了他的耳與唇,將他的三感都剝奪了去。戚臨慢悠悠地整了整衣服,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
他沒有去開門,而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睛亮如星子,眼角上挑著,像隻狡黠的剛偷了腥的貓兒。
敲門聲又響了一會,那手的主人像是不耐煩了一樣,下手也愈發沒個輕重。戚臨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起來,在茶幾上震動著,係統自帶的鈴聲響了好幾十秒。
他猜,柳聞歸應該是是聽見了。
“敲什麼敲啊,一個早上的沒完沒了的!”對麵住的約莫是個脾氣暴躁的中年女子,開了門就對柳聞歸吼了一句。
戚臨沒有聽到柳聞歸的回答,隻有那婦女的聲音在聒噪地嚷著:“乒呤乓啷地是在拆房子嗎,信不信我報警投訴你們擾民!”
然後“嘭”的一下就摔上了門。
門外的柳聞歸應是從那婦女的話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沒有再繼續敲門。
戚臨想象著門外樓道的設置,掩上了所有房門。
他躺在沙發上,半支著身,一縷黑氣從他身體裏“逃”了出來,在他上方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
這個“人”沒有臉,整個麵容都是模糊的一團,身量瞧著與葉斐晴相仿,後背正對著客廳的窗。
它的手撐在戚臨的身側,一隻腿跪在沙發上,弓著腰湊近了戚臨的臉,像是一個親吻的姿勢。
戚臨的眼越過它的肩膀,看著那扇窗自動打開,一陣夾雜著鬆葉清香的風溜了進來。
而柳聞歸,就是在那陣風中漸漸顯露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