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方亮,洗漱完畢的鍾情踱步走回屋內。塌上的黑貓正蜷在被褥中央睡得正香,隨著呼吸的節奏腹部有序地起伏著,喉嚨裏偶爾還發出“嗚嗚”的聲音,也不知是在做著什麼春秋美夢。
在第一次叫人未果後,鍾情隻得撈著他的小腹到隔壁敲響了小百合的房門,把睡意朦朧的閨女直接就拖到了街上。
村寨雖然常年不與外界來往,但風俗習慣幾乎與外麵別無二致。街道上有些空蕩,往來的有身著粗布短衫,肩上扛著一柄鋤頭,似是要去村郊下地的,也有進進出出,正支著攤的。嫋嫋白煙從篷子裏冒出,混著麵團與肉的味道散了好遠。
小百合還是第一次接近這般景色的街道,仿佛一下子就穿越了百年的時光似的。她四下轉悠著,沒有忍住多看了幾眼,對鍾情說道:“這地方和那些古鎮還是有點差別的。”
鍾情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們的前方不遠是一家麵攤,水汽正滾滾地從鍋裏冒出,單是接近了一點,就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熱氣。攤主是一個老大爺,佝僂著脊背,瞧著也是消瘦,仿佛隻有一層柴般的皮包著骨似的,但手上動作卻是不讓分毫,快得隻能叫人瞧見一點殘影。
小百合動了動鼻尖,肚子就這麼恰合時宜地叫了起來。她側過頭,對上鍾情探究的目光,無辜地笑了笑,說道:“爸爸,我餓了。”
有事親爸爸,沒事叫老大。
鍾情對她這變化飛速的稱呼早習慣了,淡淡地瞟了眼,便收了目光,道:“去吃早飯。”
小百合得了恩準,快步就朝著那個麵攤走去。
“吃啥呢,閨女?”和麵的大爺見她走上前來,抬手在衣前掛著的布擦了擦手,開口問道。
小百合轉頭看了眼尚在睡夢中的戚臨,說道:“兩碗麵。”
“好嘞。”
鍾情尋了一個裏邊的一個靠著巷口的位置坐了下來,將戚臨放在了自己腿上。主子還是沒有醒來,鍾情覺得他這個覺似乎睡得過於沉了點。就算是沒了靈力,戚臨也不該這點防備之心都沒有……總不能是因為待在身邊的人是自己,叫他放棄了警惕。
他皺了皺眉,指尖在戚臨較長的那幾根絨毛上打了個圈。那一撮毛繞著他的手拐了個彎就溜了下去,鍾情順勢又在上麵安撫地梳了梳。還好主子還沒醒,不然要給他知道自己的毛被這麼對待,指不定得發多大的火。
小百合坐到鍾情的對麵,目光順著鍾情的視線落在他被木桌遮擋了大半的腿上。
“前輩是不是睡得有點久了……”小百合話剛說完,突然又像是靈光一現,想到了什麼一樣,整個眼神都變了味道,帶上了點曖昧的打量意味。
她上身前傾,壓低了聲音:“老大,我覺得你這樣不行,我們現在還處於危急情況……”
鍾情還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麼,便又聽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們還處於危急情況,切不能因為一己私欲而亂了大局,就算前輩現在沒了戰鬥力,但好歹……”
話說到這個份上,鍾情左右猜去也明白了她開了什麼樣的腦洞,涼涼地說:“你成天都在想什麼?”
“黃色廢料?”小百合笑嘻嘻地道。
“……”鍾情簡直是不想再理會她,手指在桌上徐徐點敲著等待著那個大爺端麵過來。然而等到兩碗麵上齊了,他們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他們沒錢。
且不說古代貨幣與現代人民幣的差距有多大,村寨裏用的本就是與外界不同的交換工具。鍾情與小百合在老大爺的注視下麵麵相覷,前者一臉淡然地看著小百合,如同往日一樣示意她自行解決,後者一臉懵逼,對眼前這位甩手掌櫃深覺無語。
“閨女……”大爺猶疑地叫了一句。小百合“刷——”地一下轉過頭去,賠上一臉討好的笑,問道:“我和兄長是從外地來的,對這裏不是很熟悉,請問你們這可以用貝殼支付嗎?”
鍾情打她的心都有了。這朵百合也不知是假犯渾還把學過的東西都扔到了山溝去,貝幣在更早的時候就被取締了,即使這寨子不通人煙,也不至於用這麼古早的交易方式。
那大爺倒還和藹,聞言隻是哈哈大笑,對小百合說道:“我要貝殼能做什麼?”
“那……玉石?”小百合試探地問。
鍾情實在看不下去,從儲物戒中翻出了一個銀環,放在了桌上,問道:“這個可否?”
“銀的?”大爺拿了起來,放在嘴邊用牙磕了磕,問道。
鍾情:“是。”
“多了。”大爺搖了搖頭,想把銀環還給他,卻又被鍾情抬手推了回去。
“無事,您收著吧。”鍾情說著,抬手在戚臨的背上擼了一把,“或者您回答我幾個問題,算是補上多出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