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著鍾情的眼睛,戚臨難得地主動吹了一次頭發。不過某人上手是情趣,怎麼玩鬧拖延都不為過,自己上手就是打仗,恨不得一秒鍾就能把所有水汽悉數蒸發。
戚臨終於意識到長發這東西的麻煩之處,他偏過頭瞅了鍾情一眼,翻身滾上床挪到了他的身邊,抬手將手指插進了鍾情的發中。
他的頭發不似本人,軟軟地耷拉下來,戚臨覺得其舒服程度與自己的絨毛不相上下。世人常說頭發軟的人性子也軟,他虛虛夾起鍾情的一撮頭發,任憑它從自己的手上溜過,心道鍾情確實是那種麵冷心軟的人,可愛得緊。
許是感受到戚臨的手遲遲未動,鍾情微微抬起頭來,像是在看著他的模樣,手也抓上了戚臨的手腕,輕聲問道:“想做什麼?”
他的話裏還帶了點笑意,戳得戚臨心頭一軟,整個人也跟著軟了下來,趴在了鍾情的肩膀上。
“我在想你從前的模樣,我好像都快不記得你長發時候是個什麼樣子了,什麼時候一起蓄個長發?”戚臨笑道。
“你喜歡?”鍾情放低了聲音,問道。
窗外的風隆起了窗簾,將它勾出一個弧度來,絲絲縷縷的風從戚臨背上滑過,叫他下意識地往鍾情身上又靠了靠。
“是挺喜歡的……”戚臨打量著鍾情的神色,故意拖長了尾音。
“哦。”鍾情淡淡地應了一聲,垂了眼簾遮住了那一雙布著陰翳的眼。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是有時候鍾情總是會控製不住地去想,戚臨到底是喜歡他多一些,還是喜歡這張臉多一些。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就仿佛鑽進了無休止的牛角尖一樣,怎麼都停不下來,這種情況在他作為柳聞歸的時候更是格外常見。
戚臨將手抽了出來,往下挪了一寸,捧上了他的臉:“你怎麼樣我都喜歡。”
掌心傳來的溫度有些炙熱,並且還有不斷向上攀升的趨勢。戚臨掃著鍾情正小弧度顫抖著的睫毛,按耐不住地湊了上去,嘴唇從上邊輕輕滑過,又在他的鼻尖落下了一個吻。
戚臨轉了話鋒,對鍾情說道:“你從前不是問過我的前塵嗎,現在我知道了,想說給你聽——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鍾情囁嚅了一會,最終上下唇一碰,道:“我在聽。”
戚臨彎起了一雙眼,將手下移搭上了鍾情的腹部,在那裏的肌肉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點著。
他講了一個很長的故事,從他的母親開始,一直到商遙的人間刑滿。
其實連戚臨自己都不知曉,他居然是某個神獸的後代。不過這一支血脈確實是稀薄得可以,他的母親身上還能瞧見一點端倪,到了他身上卻是完全都看不出了。
他並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如何到了商遙的村寨,或許是早的是個就受了圈養,或許是後來的一路流離。商行雲那一年意外發現了這隻黑貓的血脈,最初也許隻是想誘出山主,是以便用古書上最殘忍的獻祭方式,將其扒皮抽筋,暴曬三日。
貓的仇恨能夠作祟九代。加上這隻黑貓本就身懷異血,山主被它散不去的怨氣給逼出洞府,成了商行雲長生路上的第一塊墊腳石。
“那年冬天,商遙在樹洞裏發現了奄奄一息的我。大抵是在我身上找到了一點熟悉感,覺得我同她都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她將我抱回了家。”
商遙一直沒給戚臨取名,直到遇見了商陸。他就是她命中注定的貴人,在她禁閉昏暗的心房裏開了一扇窗。他說,白鹿是美好的象征,是神物,並把它作為了戚臨的名字。
然而即使如此,商遙的童年依舊是跌跌撞撞,一路坎坷。商陸不可能每時每刻都護著她,那些帶著惡意的少年人也不會甘心放過她。
“有一年商行雲發現,山主的那點修為還是不能帶給他真正的長生,所以他轉而研究起了‘噬魂’,也就是我們所看見的深坑。”
然而“噬魂”並非長遠之計,他並不想依靠著這種不倫不類的方法來苟延殘喘。
一年後,他發現了商遙。
他等到商遙及笄,以三十三根長釘將她釘入刻滿符文的木柱,迫使山主僅剩的怨氣進入她的體內,強迫她入魔。
但他並沒有料到後來的變故,也沒有料到商遙的“魔性”遠比他想象的強得多。
那一夜後,商行雲修為受損,他殺光幾乎整個寨子的人嫁禍到商遙的頭上,然後隻身前去尋找這位行蹤不定的新晉魔頭——他的不知道第多少個墊腳石。
他花了許多年設了一場計,加上商遙的神秘與性情不定,早就讓她成為諸多仙門的重點提防對象。後來,一個小宗門的覆滅成了仙門圍攻商遙的導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