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腳下的這一座山,入眼的便是三江交彙之處。先前看到的那座橋橫過二十餘米寬的窄河,連接他們腳下的山脈與對岸的平源。而後窄江分流,經過他們年前的那座翠綠山包分別向東南與東北流去,形成山分兩江,江繞一山之勢。
公路自他們腳下沿著江畔蜿蜒而去,路麵空蕩得很,少有幾輛車緩緩而過。
戚臨喘了口氣,說道:“我們現在往哪裏走?你說翻過山就到了,可我隻看見了一條江。”
鍾情涼涼地說:“渡江。”
戚臨正迷惑,心裏思考著鍾情要說的會不會就是他想的那個位置,下一秒便聽到對方再次說道:“去對麵那座山。”
“我可以禦劍嗎?”戚臨無奈地問。
鍾情沉默了片刻,問:“你準備了隱身符嗎?”
“沒有。”戚臨說道,“帶這個東西做什麼?”
“特調局規定,未經允許,不得私自使用禦劍等多種高空飛行技能,會嚇到人,還可能撞到飛機。”鍾情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大晚上的,還是這種鳥不拉屎的深山老林裏,能有幾個人看得到?”戚臨撇了撇嘴,對特調局這種糟心的規定不以為意。他召出自己的佩劍,二話不說的就把鍾情推了上去,然後躍至他的身後,一手繞著他的腰。
他與鍾情差了那麼幾厘米,若是此時調換個位置,這姿勢倒還算和諧,現下這般站著,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然而當事的兩人沒有在意。戚臨抬手捏了一個訣,滿不在乎地說道:“誰知道那商行雲什麼時候會追來,我才沒時間遵守這些破規矩呢。再說了,這些規矩是給你們定的,又不是給我定的。”
佩劍攀升,載著他二人如離弦的劍一般飛馳而去。
鍾情歎氣一身,問:“如何不是給你定的?”
戚臨反問:“我又不是特調局的人,怎麼就是給我定的了?”
“我是,你是我的人,自然也是。”鍾情語氣淡淡,就好像在說“我今天吃了飯”一樣,他的聲音壓得很輕,短時間擦過戚臨的耳畔,散在了風中。
後者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不知所措,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耳垂都紅了大半,攬著鍾情的手都收緊了幾分,心頭撲通撲通地跳著,連帶著手指都不由地開始微微顫抖。
想他戚臨也是逛過好多次花樓的人,調情的話也聽了不下十次,從前死纏爛打的時候哪句不是信手拈來,結果怎麼地就睡了個覺,反倒還變得這般純情,經不起撩撥起來了。
“都是你這磨人的小妖精。”戚臨咬著牙,忿忿地說道。小百合先前給他推薦過不少社交軟件,美其名曰說是可以讓他更好地融入社會。戚臨有時候閑著無聊,邊看著武俠劇邊拿著手機看著網上各色的言論,某天正巧就看到了一群人在刷“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和“這女人的味道竟然該死的甜美”這幾句話,也不懂是什麼意思,還當時這個時代的人誇獎伴侶的口頭禪,就隨手記了下來,打算哪天在鍾情身上試試。
不過這一出口,看對方的臉色好像不太滿意。
鍾情僵硬地偏過頭來,語重心長地說:“以後你還是少玩點手機吧。”
戚臨滿臉問號,隻聽鍾情又歎氣一聲。
“玩多就傻了。”
戚臨:“……”
總覺得鍾情好像在變著法地罵他。
“回去的報告也是你來寫。”
“什麼報告?”戚臨慌了神,他平生最恨地就是叫他作文寫章,能憋出一段話都算是幸運,更不要說是寫上一整篇了。
“私自禦劍,要打報告。”鍾情解釋道。
“你們這特調局的規矩也太多了吧,婆婆媽媽的,禦劍就禦劍了嘛,隻要你不說,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
鍾情:“……”
好像是很有道理。
特調局一隊的柳隊長,決定在此聽信自家親眷的耳邊風,偷偷地犯一次戒——畢竟他也不喜歡寫報告。
腳下劍尖一拐,冷風自耳旁劃過,吹得衣服都鼓了起來,呼呼作響。戚臨壓低了劍,叫他們二人幾乎貼在了江麵上。江水幽幽得看不見底,月亮在上麵投下模糊的一道影子。
兩岸青山相對,倒影在水麵相互交纏。
“我們在萬淵堡的後方,他的大殿在與我們相反的那一頭。你往前再走一點,等感覺到靈力交彙時,便是到了。”鍾情說。
戚臨沿著山腰走了一會,果不其然,在堪堪過半時感受到了一陣靈力流動,很微弱的,如果境界稍低,不仔細去探的話根本感覺不到。結界用到深處,大多都會有這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