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練垂在半空,月色打在流水之上,襯著水流瑩瑩發亮。數丈瀑布自嶙峋峭壁前飛溯直下,敲得潭中山石嘩嘩作響,他們尚且才走到數十米開外,就聽見了不絕的水聲。
戚臨撩開橫在前方的枝葉,貓著身穿過了林間後,順便還回過頭將手搭在鍾情的頭上,替他擋了一擋。
月光照在靈力流動的結界上,在潭麵映出一點影子,悠悠浮動,像是遊魚一般。山間無風時,潭麵如一麵明鏡,隻有石上間或彈起的水珠能激起一點波瀾。
戚臨四下望了一圈,並未感受到什麼靈力流動。他信步走進潭邊,想著拂雪境該不會是被人藏於水下,低著頭瞧了瞧潭中之景。然而不知這潭水深有幾尺,這般夜色之下,幽幽得看不見底。
他又將視線挪向那處被水擊打的石子,憶起鍾情的那句“瀑布之下”,心道不會是這石頭裏有什麼門道。但他細細看了好一會,都覺得這山石平平無奇,不像是能藏洞府的模樣。
忽然間,鍾情勾了勾他的手。
因著方才的那番鬧劇,後麵的一路他都沒有再同鍾情說過話,獨自生了近十分鍾的悶氣。是以出了樹林後,他第一個想見的念頭並非是詢問鍾情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尋找了起來。
結果還是鍾情先打破了這尷尬的局麵。
“你繞到瀑布後看看。”鍾情說道。
不高興歸不高興,話還是要聽的。戚臨不情不願地依言走到了瀑布側方,但見它與後方石壁嚴絲合縫地貼著,哪裏能找到一點孔隙來。石壁被它衝刷得濕潤,上邊還長著些許青苔與藤條。戚臨轉過頭,不冷不熱地和鍾情說道:“後麵什麼都沒有。”
鍾情卻道:“瀑布後有個山洞。”
戚臨撇了撇嘴,鬆開了鍾情地手,說道:“我且進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
“好。”
音落,戚臨在周身蕩開一道光障,將自己整個人都包裹在了裏邊。他在溪見山中用過同樣的方法,為的就是讓自己避開周圍水流,不至於叫自己離水後看著像隻落湯貓。
他足下一點,動作輕盈地躍至水麵,而後輕踩幾步,掠到那塊山石之上。水流因著他的光障分作兩支,絲毫沒有濺落到他身上一點。戚臨穿過近半米寬的瀑流,抬頭向上望去。
在離他還有一米高的位置,那處的山壁似乎向中間凹陷了幾十厘米。戚臨心覺有異,攀踩著山壁幾步躍上。果不其然,凹陷的地方正是一個一人高的山洞。
他折身一條,掠至鍾情身旁,道:“找到了。”
下一秒,他勾住鍾情的腰往自己身旁一帶,將他納進了光障之中,幾個飛身起落後,穩穩地踏回了那個山洞地洞口。
洞口有一方屏障,但並非是阻擋外人進入的結界,倒更像是用來隔絕氣息。他們在外邊無法感受到洞府應有的靈力翻湧,可甫一進入山洞,鋪天蓋地的靈力便迎麵而來。
“入口可是就在前方?”鍾情不能視物,濃鬱的靈氣叫他以為前方就是拂雪境的入口。然而他這話剛出,就發覺到了一絲不對。山洞裏傳來隱隱約約的回音,有些遲緩,還有些失真。
“看來還有一段路程。”他悻悻地說道。
“是挺長的。”戚臨不鹹不淡地說著,“在這裏都能感受到它的靈力,看來它確實並非俗物。”
鍾情笑了笑,主動地扣上了戚臨的手腕,示意著他繼續往前走。
山道又黑又陰,許是因著外邊便是瀑布的緣故,裏邊的泥土是潮濕的,甚至還有一些積水。上頭的山石也有向下淌水的意思,他們一路走來,不知中了多少“炮彈”,氣得戚臨臉都黑了。
大抵是走了有五分鍾,他們終於來到了一處寬敞之地。山壁之上垂著藤條,像是珠簾一般。在綠藤之後,一塊流光溢彩的台子躺在地上。說不清是什麼材料,像是寒冰,又像是冷玉。
“是那塊台子嗎?”戚臨並未去過拂雪境,是以也不知它未開洞府前是個什麼模樣,無奈之下還是得詢問鍾情。
“應該是了。”鍾情拉著他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石台十厘米的位置站定,俯身將手搭在了上麵。
他的手並未觸摸到台麵,而是直接陷了進去,似是被吞噬了一般。
戚臨心下一震,還以為這其中有什麼機關埋伏,抬手就想向台麵擊去。但他掌風未到,耳畔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你們是什麼人!”
似是少年的嗓音,帶著一點稚嫩的清朗味道,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