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78章(1 / 2)

鍾敬宣最開始接到鍾情的消息的時候,倒沒有表露出多大詫異。在他成為宗主之前,他便隱隱約約地有懷疑過鍾情的身份,但他無憑無據,柳聞歸是個普通劍修還是前人化身也與他沒有關係,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是以在“無瑕劍未死,柳聞歸即是鍾情”的信息傳來劍宗時,他頓時就鬆了一口氣,生出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來。

不過對於劍宗底下的弟子可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這些天裏他們討論的不是“無瑕劍究竟何許人也”就是“無瑕劍到底有多麼厲害”,劍宗的論壇上還出現了一封名為《一劍光寒十四州——論鍾情的生平》的帖子,在首頁置頂了好幾天。發帖人自然是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成天攜帶鍾情畫像的人士——現在不用了,因為本人天天都在眼前。

等到鍾情與戚臨要在劍宗舉辦合契大典的消息傳來,他們私下談論的話題又都變成了“無瑕劍以身飼魔竟成真?”、“魔皇與無瑕劍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類的八卦,然而這一回,論壇首頁再也沒出現科普帖——鍾靖平正拿著手上的請柬咬碎了一口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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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情養好傷後就在林雪深的“淫威”下繼續接下了特調一隊隊長的職位,九月小百合返校,正巧讓戚臨頂上了她的外出任務,跟著鍾情處理了幾件小案子。其間他二人還趁著空檔跑了不少地方,還回到了從前的萬仞山走了一趟——那裏早被開發了去,成了那個城市的中老年人的晨練專用地。

戚臨瞧著自己原先的茅屋被人改成了亭子,從前的“後花園”都鏟平了種上綠竹,本想打著算盤思索一下怎麼把自己的地整回來,但是在鍾情的各種科普以及他們沒有那麼多錢的事實下,果斷地選擇認命。

後來他們還去了一趟秦淮河,在夫子廟的門口和來來往往的人群一起熬成了一鍋粥。戚臨爬不了樹,上不了屋頂,無法追憶他與鍾情的那些往事,便執著起了夜遊秦淮河,導致他倆排了好久的隊才上了遊船,叫主子又不由地就懷念起當初一擲千金的時候。

日子過得綿長又尋常,仿佛自那年劍宗後就沒再斷過似的。中間的那些波折苦恨,似是都埋沒在了萬淵堡的後山中,淹沒在了拂雪境的靈泉裏,他們心照不宣地忘記了那五百年,誰都沒有提起自己有多麼容易。有情人的相處合該是這副模樣,沒有什麼誰付出的多,誰經受的多。

他們既然認定了對方,既然在崎嶇長路上沒有放開手,那麼就應該相望著、纏綿著一直走下去。

合契大典定在十月。雁蒼山的楓葉林正紅如烈火,漫漫散開好一大片。山間的風都帶上了一點涼意,尤其是在清晨的時候,滿山的煙霧在涼風中糾纏,輕飄飄地蹭過綠樹的滋味,渺渺如畫。

這幾日他們住在劍宗,戚臨幾乎是把山上都跑了個便,順手還指點了一群早起練劍的後輩,幾天下來鍾敬宣的耳朵都要被各種叫苦聲催得生了老繭。這狀告到鍾情那去,本想著第二天主子會有所收斂,誰想著第二日鍾情與戚臨一道來了,更是把他們挑錯挑得體無完膚,過得還不如戚臨指點的那會。

劍修們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合契的那一天,個個都滿心歡喜,想著總算是能把兩位祖宗送走了。

時辰將近,劍宗的弟子敲響了小院的門。鍾情與戚臨畢竟是百年前的舊人,穿不慣當下時興的款,特地找人去定做了五百年前的樣式。戚臨先前還因著誰蓋蓋頭的樣子與鍾情爭論了好久,不過為了雙方的麵子著想,還是選擇穿戴了一樣款式的古著。

戚臨的長發用玉冠簡單地束了起來,垂在身後。他挑眉打量著一旁穿戴著的鍾情,勾起桌上的玉帶上前一步圈住他的腰,幫他把玉帶扣了上去。

“可惜了,你的頭發還沒蓄起來,不然……”他撩起鍾情的一小撮碎發,在手指上繞了繞,“不然這副模樣,可得饞死我啦。”

劍宗的校服是純白的顏色。鍾情從前貫穿的也是白衫。戚臨從來沒有見過鍾情穿紅色,他生得白,被豔色的紅這麼一襯,所有的高不可攀都被悉數化去,連冰冷的眉目都多了幾分溫情的感覺。霜雪在一時間消融,滿山的春色都關不住似的撲麵而來。

若是初見時的鍾情便是這番模樣,指不定在某個驚鴻一瞥後,他戚臨就能三兩下的亂了心神。

鍾情衝他輕輕一笑,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順了他的意,給自己幻化出了一頭潑墨似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