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謝兩家交好多年,若不是生的都是男孩,兩家大爺早就把他們撮合到了一起。所幸他們的兒媳婦都是同時懷的孕,兩位大爺酒過三巡,四目一對,酒杯一敲,當即就給未出生的孫兒訂下了娃娃親——自然是排除了多是女孩和都是男孩的情況。
兩個媳婦言笑晏晏地附和著,兒子們卻是頭都大了。
在他倆的極力勸說下,娃娃親這事倒沒成,美其名曰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年頭也不興什麼包辦婚姻的說法,還是以他們長大之後的想法為主。兩位爺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得承認自家兒子的話有那麼一點道理,隻得隨他們去了。
連住進醫院都是同一天。不過謝家的媳婦提前半天生產,是個女孩兒。
謝先生給女孩取了名,叫謝瑤。
陸家媳婦生了個男孩,叫陸白。
商遙就這樣以幾個小時的勝利做了商陸的姐姐。
謝瑤和陸白從幼兒園一路同班到了初中,從小就是看著對方的光腚子長大的。每日上學都是一起走,不知道的還都以為他倆是姐弟。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了高中,陸白考上了市一中的實驗班,謝瑤則是在中考後升入的平行班,兩人才總算“分隔兩地”。實驗班的作息和平行班稍有差距,陸白的老師常常留堂,加上跑上跑下的著實有些不方便,青春期的小孩又格外容易想七想八,兩人也各自融入了別的朋友圈裏去,少了一點聯係。
可畢竟關係放在那裏,總是淡不了的。陸家父母工作忙,周末常常留陸白一個人在家裏,謝家父母知道後,特別熱情地邀請了陸白來自家玩,順便逼著他們家謝瑤一起學習。
謝瑤的內心是崩潰的,但什麼也不敢說。
期中考剛結束不久,各科成績陸續出來,班上已經開始傳出了各種關於這次年段排名的“小道消息”。謝瑤一邊整著書,一邊靠著椅子,讓它的前腿翹起一個小小的高度,不著聲色地偷聽著他們的談話。
“我剛剛走過隔壁班,他們黑板報擦了寫上了排名。你知不知道就那個誰,許什麼的,他們班六科第一全是他。”
“牛批啊——”
“可即使這樣他好像也沒進段十。”
“進了吧。我記得他好像是第七名。”
“前幾名好像都咬得很緊,我聽說第一名和第二名就差了一分,說是陸白的作文寫得沒嚴悅的好。”
“說道陸白……”說話的女生頓了頓,衝謝瑤喊道,“謝瑤你這次回家是不是又得被混合雙打了。”
“這關謝瑤什麼事?”
女生笑了笑,繼續說道:“陸白和謝瑤是青梅竹馬啊……”
最後一個“啊”不是什麼語氣詞,而是一聲喊叫。女生的話還沒講完,就被謝瑤勾住了脖頸,捂住了嘴。
但她仍是不死心地扳著謝瑤的手指,邊扳還有邊扯著嗓子喊道:“我們都說……陸白是謝瑤家的……哈……童養夫……甚至在她最非主流的那段時間……人都不離不棄……”
謝瑤被迫鬆開手,趴到了桌子上,惡狠狠地說道:“還有什麼想講的?”
“沒有什麼了,就是……陸白來了!”
“陳曉雪我跟你說,你下次撒謊最好換個說辭。”謝瑤作勢就要去抓自己桌上的書,但是剛一轉頭,就撞上了一個人的目光。
敢情不是撒謊啊。
謝瑤想到。
“真的是我。”陸白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謝瑤的桌上,是一個小巧的餐盒,“阿姨說早上忘記把飯卡的錢給你了,我猜中午你也不願意吃泡麵,過來給你送飯。”
謝瑤的身後想起了一陣高低起伏的背景音。
“那你吃什麼?”謝瑤扶著那個餐盒問道。
“我吃食堂,卡裏有錢。”
謝瑤看著他,猶豫了一會說道:“你把卡給我,我先去打飯。你下課那麼遲,等你過去了哪裏還有菜吃?”
學校裏的菜好吃的就那麼幾樣,實驗班下課晚,等他們過去了菜基本也被人打了幹淨,能吃的沒剩幾樣。這也是陸白經常從家裏帶飯的原因。
“好。”陸白從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飯卡,疊在了飯盒的上邊。謝瑤直覺這動作看著有些奇怪,但怎麼也說不上來。直到後邊又傳來了一聲抽氣聲,陳曉雪壓著聲音偷笑道:“好像那種,‘拿去,隨便花’的霸道總裁橋段哦。”
謝瑤:“……”
像個鬼鬼。
“晚上爺爺生日,你和我一起回去?”轉身前,陸白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開口。
謝瑤說道:“好。我放學在班上等你。”
“哇哦,又要去見家長了。”陳曉雪捏著嗓子,笑彎了眼角,“人家在家裏等你,你早點回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