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尷尬在邱少澤的解釋中帶來濃濃的惆悵,我再次望向和泰離去的方向。
果然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他,走路卻很緩慢,拿東西時,右手幾乎不吃力的模樣。
“現在醫學,很發達的……”
剛剛活躍的氣氛,在和泰的出現後,變得有些壓抑。
邱少澤端著水杯,就像灌酒一樣一飲而盡,眉宇間的沉重,整個人還沉浸在和泰的傷勢中。
“他是為我擋刀才烙下的這個病症,當時我們身處外地,無依無靠全靠跟隨我的這些兄弟打拚,如果當時……當時能得到及時的救治,他也不會留下這麼嚴重的病根!”
在我眼中,邱少澤是多變的。
他可以像個浪蕩子一樣的玩世不恭,將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裏。
他可以像個率真的稚子一樣,倔強的跟我耍著難得的孩子氣。
然而現在呈現在我眼前的他,卻仰躺在椅背上,空洞的雙眸中,閃動著點點的水光。
“小時候,因為我母親……所有人都可以輕蔑的對著我吐口水,打我,就連警察看到我,都覺得是一個麻煩……”
“即便我用自己的勞動得到了幹淨的錢,也會被人汙蔑,最後還被趕到了停屍房去背過屍體……二十年的困苦中,也就隻有你和那個二少曾經真正的幫助過我……”
我輕喃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麵前這個拚命忍著心傷的男人。
“如果是你,我想我也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你的安慰吧!”
“別隨隨便便的就說用生命來換取什麼,雲半雲!這個世界上,不止是你活著不易!”
邱少澤鼻子裏呲笑一聲,“我就是這樣的一個身份,可能在那一天,你就會從公安局的認屍通告中看到我被人砍得七零八落的屍體……”
邱少澤身體前傾的望著我,專注的眼神中幾分嘲弄,更多的卻是沉重。
就在我無措的隻能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安慰他時,他的身體猛地向前傾來,嘴角勾起的玩味似乎剛剛的一切,都隻是再跟我開著一個惡劣的玩笑。
“老大,嗬嗬,我這次多拿了點青菜,女人不是都減肥,愛、愛吃素嗎!”
和泰洪亮的聲音驀地從我身後傳來,左手托著一個像小桌一樣巨大的托盤,殷勤的一樣一樣的將穿好的烤串端上來。
他的右手每拿出一份,都會不斷的抖動著。
“我來幫你吧!”
“哎,謝謝嫂子,嗬嗬,嗬嗬!”
我將托盤中幾個最大最沉的都先拿了出來,明明還是那張凶惡的臉,此時他臉上的笑容,卻讓人隻覺得樸實的可愛。
“慢慢吃,不夠再喊我啊!”
和泰一邊說著,還不忘曖昧的不斷對著邱少澤眨眼睛,看著隻想讓人發笑。
直到他離開後,我才指著中間最大的一盤子東西,“這麼愛吃羊蹄啊,這就是上次你說的特別的這家吧!”
我本想調笑的讓氣氛能再次活分起來,但是話語幹澀的,連我自己都覺得臉紅。
果然長期不和人相處,說話的語氣怎麼合適都不知道。
“多少年了,好像也就在看到這東西時,最讓我留戀難忘啊!”
邱少澤率先拿起一個鹵好的羊蹄啃了一口,回味了半天,才悠然的拿著手邊的烤串一個個的放入烤架上。
從頭到尾,他的動作流暢而優雅,根本沒有我插手的地方,隻能傻傻的坐在一旁,看著炭火後認真翻烤肉串的他,臉上洋溢著難得的滿足和幸福。
這一刻,根本就無法讓人聯想,他居然會是一個讓人深惡痛絕,隻想遠遠繞開的混混頭子。
不久,炭火上已經飄起了誘人的香氣。
“諾,吃吧!”
我學著他一挑眉頭,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自信,沒有說嚐嚐味道如何,而是如此篤定自己的手藝。
“不用懷疑,保證讓你一口就口齒留香,垂涎三尺,吃了一個還想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