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倫說:“沒影的事,情場得意,可不得賭場失意嗎?”
“那倒也是”程強大笑。
以後的日子可可依舊挽著小倫在校園裏來來回回,漸漸來到這個晴朗的秋季,微微有些涼意的秋風拂麵而來,可可和小倫的角色漸漸發生了變化,以前是可可有事無事地說話,小倫答應著;現在成了小倫主動和可可說話,可可答應著。
小倫成了可可的“笑話庫”,以前是沒有笑話的時候可可也會對著小倫笑而現在是有了笑話,可可笑了,卻不對著小倫了。
小倫也會和可可開玩笑“當真是女孩的心思沒處猜,我現在就搞不清你怎麼就以前活潑,現在成了小陀螺了,要撥才轉,不撥不轉了。”
“嗯,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人長大了唄!”可可說。
“那你還是別長大了,沒長大的時候多省心,長大了你卻得需要照顧了,多累啊。”小倫說。
“要是你覺得累,你可以不照顧啊!”可可忽然直瞪起小倫的眼睛,冷不丁來這麼一句。
“我沒說不照顧你啊!”小倫討饒了。“你說我的可人嘛!”
“那你就先照顧著吧”可可說。
“什麼叫先照顧著,你有別的男朋友了?”小倫關切地問。
“沒有,那,算我沒說好了。”可可沒好氣地說。
小倫假裝撫著胸脯半誇張半認真地說:“嚇我一跳。”
小倫在書店得到經理的賞識和重用,店裏負責進書和倉庫整理的事已經交給小倫打理,小倫對經理的重用十分感謝,表示一定好好幹。程強倒一直趕著原來的差事,這天下班在宿舍裏,程強不禁又長籲短歎起來,“唉,小倫你運氣不是一般的好啊,你這叫愛情事業雙豐收啊。”小倫說:“哪有啊,我們還不都是打工的,至於愛情,可可讓我覺得越來越累了,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撐到哪一天啊!”程強說:“你總比我強,我什麼都沒有,我看啊,這樣幹下去也不是個長遠啊,你呢,小倫,你以後打算做什麼,不會一直幹下去吧,還是當個倒插門女婿。”小倫說:“不知道,就算是倒插門也不見得要,說打工那是真的,沒有什麼前途。”
“唉,這就差不多了啊,你和我也差不到哪裏去啊!”程強長籲短歎著點上了枝煙,又給小倫扔過來一枝,“抽一枝吧!”程強說。
小倫和可可在一起的時間更多地成了陪可可上自習,外出遊玩已經不再多了,小倫自己倒也願意這樣,至少可以看些自己喜歡的書。
春節回家,小倫和家人團圓,又和自己隔輩親的奶奶聊了許多打工的事情,他沒有把自己和可可的事情告訴家裏,因為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他會有什麼樣的將來,而且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可可的陪襯品了,可可對他的事也不這麼上心了。小倫看到家中依然是一副勞作辛苦的樣子。小倫思量著和可可的關係,有想到自己的將來,不由地心中煩悶,一人出來走走,空氣肅殺清冷,小倫來到村莊外的湖邊,這裏早已結冰,從白茫閃亮的湖麵,回望窩在山腰下的村落,在看高挑刺天的山巒,雖然天空白淨無雲,心裏卻總像這冬天冷冷的天氣,堵得心裏不得活泛。
過完春節,小倫回到工作的城市,過著和以前差不多的日子。春節回來後一個多月,程強放話給小倫“我可能要會老家了,出來打工見了世麵,可紮根太難,自己早晚得回去,我比你大,得早做打算了。”果然,一個多星期後,程強走了,留下小倫自己,臨走前,小倫和程強喝了個酒,敘舊、聊未來,程強開了個玩笑:“力爭當個倒插門女婿。”小倫笑了。
又是一年春來到,小倫和可可又一次見到了去年未認得的櫻花。小倫對挽著自己胳膊的可可說:“可可,我和你說件事啊!”
“你說”可可說。
“想過將來嗎?”
“將來什麼?”
“我們的將來啊,我們有將來嗎?”
可可沒說什麼,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場對話一樣,可可緩緩地說:“我爸爸媽媽,不同意我們兩個在一起。”
“那你是怎麼想的。”
可可沉默了,過了許久,可可說了一句“我們沒有將來。”
一個多月後,隻剩下小倫給可可打電話了,可可說對不住小倫,小倫隻是答道:“我們還可以做朋友的。”
夏日的天氣似乎總能給人以高漲,空氣的溫度也能給小倫低落的心情一定的溫度,宿舍裏沒有了程強,剛招來的員工也不方便說這樣的事情,小倫就一個人經常去海邊沙灘邊走走,吹吹海風,洗洗海澡,似乎隻有海水能衝刷他要結上硬殼的心,那個最大的沙灘和去年相比沒有什麼變化,仿佛去年的光景就發生在眼前,而再怎麼看也隻是沒有,小倫看著看著,回想以前可可那可愛的樣子,不禁笑了,“可可”小倫喃喃道,他自己心裏想:“不光是我們沒有將來,我也沒有將來啊。”
夏末的時候,小倫在店裏值班,一個長發女孩問小倫事情,不過聽口音就知道不是中國人,“你好,請問,這裏有周國平的書嗎?”“啊”,小倫很驚訝一個外國人竟然在問周國平的書,“有的”,小倫答道:“請來邊來。”小倫領著這位女孩找到他需要的書,“謝謝”女孩
很懂禮貌,這倒讓小倫有些不要意思了,“哪裏,您太客氣了。不過我們這周國平的書還會再進,您可以過段時間再來看看。”“十分感謝”女孩說,似乎禮數是她必須要完成的工作。“對不起,再麻煩問您一下,哪兒有賣青田石的地方,就是篆刻需要的那種。”女孩謙恭地說。小倫答道:“奧,這個我知道,我們這暫時還沒有,有家店不錯,不過地方不是很好找,待會我給您指一下路吧。”“謝謝”女孩說道。
小倫給女孩指了一段路,女孩又一次表示感謝,她說十分感謝小倫的幫助,她自己十分喜歡中國文化,文化街會常來逛逛,改日再來拜會小倫。
小倫說:“哪裏,助人是快樂之本,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你拿我當朋友就行了。”
一來二去小倫和這位名叫林美京的韓國女孩熟悉了起來。
小倫和林美京有很多共同語言,小倫和美京共同交流自己國家的文化風俗,討論文學、哲學以及天南海北的事情。交往多了,小倫才覺得美京雖然表麵上溫柔賢淑可實際上是個很有個性和獨立的女孩,雖然對很多事情有自己的看法,美京卻總是不自大也不自卑,有著溫文爾雅的感覺。
美京給小倫介紹了這座沿海城市的曆史文化特色和很多外國人留下的西式別墅,現在很多都成了民居。小倫聽了美京的介紹十分神往也有些愧疚,自己一個中國人還不如一個外國人了解的多,聊來聊去,他們便一同商議遊覽那個建在小山上的別墅區,而美京說自己雖然也看過,但還想再看幾遍,還說這叫“溫故而知新”
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在別墅區小山彎彎曲曲的道路上,隨處一轉便看到一座迥異耐人品味的小樓。小倫看著身旁長發披肩的美京,眺望一下山下的海景,心裏蕩起一層漣漪,“要是能讓這一刻永存多好”,小倫心想:“我所能擁有的隻能是這即刻成為記憶的現在,如果說可可是人不遂願的話,和美京隻能說是天不遂願,我馬修倫能擁有現在這一刻也滿足了,至於其他,就永遠不要再想了吧。”
小倫和美京的友誼保持得很好,小倫感覺自己和美京在一起像是在彈奏一曲高山流水的曲子,這種心靈的愉悅要比身體的愉悅更加令人心馳神往。
小倫和美京遊覽了多次那個如詩如畫的別墅區,還拍照留念。
時值冬天,家裏人在電話裏說,小倫的年紀不小了,馬上就要到結婚的法定年齡了,想讓小倫再幹一段時間就準備回家。
美京對小倫家人的要求十分不解,她告訴小倫可以更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小倫苦笑了一下,對美京說:“這是我的能力所不能改變的,能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我很知足了。”
和程強相距一年的時間,小倫和自己工作的同事、朋友,揮淚告別,小倫在和美京臨別的談話中說:“我們能夠談論文學、哲學、文化,而我們對一樣東西卻不能談論,那就是命運。”
歸鄉的火車緩緩開動,小倫隔著車窗,揮手向前來送行的美京告別,車窗外,美京的長發一如在別墅區時美麗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