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總是不會按部就班地沿著你原本的想法來運行,哪怕你原本的期望就很低,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仍舊會有“驚喜”來敲門。
對狂鐵而言,那個八年前在海都雨夜裏慷慨分給了他一袋子第納爾與銅阿斯的男人,在這個夜裏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就是最大的“驚喜”。
“喜”字劃掉。
倉促間做出選擇令他心底有些懊惱,他本應該更機智地選擇一個從各個方麵來看都更加穩妥,且注定會有大把回報的方案。
可誰叫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聰明人呢。
“嘿,誰在那裏?”
走上甲板,狂鐵的心髒砰砰狂跳著,借著月色,他看到了一條站滿手持火槍的衛兵的小船,那簇新的槍支絕非他的那把老舊火繩槍所能媲美的。
他的心髒跳得更厲害了。
槍支這種武器的上限略低,下限卻很高。
麵對真正上檔次的強者,它不值一哂,但麵對還不夠篇章級的人,它絕對是催命的魔咒。
很不湊巧,狂鐵雖然在父親去世後,機緣巧合踏上了魔道修行的路途,憑借著過人的天賦距離篇章級已經很接近了,可到底差了時間。
所以此時此刻的狂鐵,若是東窗事發,他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想到這裏,冷汗頓時涔涔落下,打濕了他後背的海魂衫。
“我們是海岸警備隊的,目前正在搜查一個惡棍滿盈的罪犯,我想你會愉快地替我們放下撓鉤,並請我們上去檢查的。”
“不好意思諸位先生,船上有重要物資,無法接受各位粗暴的檢查。”
狂鐵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頭頂桅杆上的旗幟,星家族的家徽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示意自己也是有靠山的。
他又道:“我隻是船上的二副,沒有權力允許你們登船,我無法對歐亨利船長交代,這可能會導致我失去這份工作甚至是性命。”
但不曾想那人隻是笑道:“如果你隻是擔心這些那你大可放心,追捕逃犯本就是星家族的老爺們授意的,你如果配合得當,協助我們抓住逃犯,興許下次再見麵時,你就已經成為另一艘蓋倫帆船的船長了。”
蓋倫帆船是一種主要用於軍事途經的船隻,有更加龐大的船身,續航能力更強也更快,特別適用於遠洋海戰;成為一條蓋倫帆船的船長,這在任何一名航海家的資曆上都是濃墨重彩,值得大書特書的一筆。
狂鐵隻沉思了數秒,便立刻放下撓鉤,幫助固定住了停靠在船身旁的小船。
反抗是不可能的,但願對方不至於喪心病狂到揭開每一個酒桶去檢查裏麵有沒有人。
衣著鮮明的警衛們登上了船隻,態度看上去倒還算友善,隻是眼神一個個鋒利無比,其中甚至還隱藏了一個篇章級的強者,不住打量著四周。
“你帶我們下去看看。”
領頭的喊了一聲,留了兩名警衛在上麵,讓狂鐵帶路,其餘人跟著他魚貫走入艙內。
狂鐵淡定地引著路,他能看出這幫人都很謹慎,每路過一處艙室的拐角都會留下人看守,一間間查詢過來,很快就到了儲存酒的貨艙。
狂鐵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聞起來還不錯,大食人的酒?”
狂鐵搖搖頭:“大食人是不喝酒的,這就是很普通的朗姆酒。”
被噎了一下的警衛首領尷尬地笑了笑,大概是從未喝過這種廉價的酒水,所以根本沒認出來這種水手們的日常飲料。
不過這也能看出他絕非正兒八經海岸警備隊的成員——估計是哪個不諳世事的大家族子弟。
“唉,可憐的異教徒啊,居然連享受美酒的資格都沒有。”警衛首領一邊轉移著話題,一邊掀起了酒桶的蓋子。
真正能藏人的酒桶不多,大多數酒桶都是那種小木桶,開口很小,所以很快,他就來到了狂鐵藏人的那個木桶前。
這一刻,狂鐵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他在腦海中一邊祈禱著奇跡的發生,一邊準備說辭應對接下來的拷問。
他已經不考慮反抗了,在這種恐怖的陣容麵前,他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然後蓋子掀開,裏麵仍舊是半透明狀的酒水,警衛首領隨手蓋上蓋子,擺了擺手,身後警衛頓時跟著他離開了這間貨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