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瑕猝不及防被嚇到,心翻了幾滾,下意識往後一退,不巧踩中打碎的雞蛋,腳底一滑,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手掌被粗糙的地麵摩擦破皮,掌心一陣刺疼刺激著神經。
捧著受傷的手掌,蘇瑕和這條大狗對視,又怕又委屈,所有的壓抑在心底的負麵情緒,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她忍不住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毛球咬的是豬肉又不是咬你,至於哭成這樣麼?”
腦袋忽然被人揉了一下,熟悉的語氣在上方響起,蘇瑕抽抽搭搭哭著抬起頭,麵前果然站著個人,他穿著灰白色的寬鬆運動服,看起來十分活力,可偏偏他身上還有一股清寒之氣,相稱之下略顯矛盾。
蘇瑕掛著兩條眼淚傻愣愣地看著他,一時沒想明白,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顧東玦從那隻阿拉斯加雪橇犬口中拿下臘肉,撕開包裝袋,將肉送到它嘴邊,揉捏著它的耳朵說:“隔著包裝袋你就知道是能吃的?真是跟你主人一個樣。”
阿拉斯加雪橇犬甩甩腦袋,就著他的手吃肉,身後的尾巴很興奮地搖來搖去。
蘇瑕被那條尾巴晃得眼暈,臉上橫七豎八的淚痕沒擦掉,髒兮兮的像一隻花貓,顧東玦看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拿出麵巾紙,在她眼下擦了擦:“不就是一塊肉,大不了我賠你,別哭了,又不是小孩子。”
蘇瑕被他罵了兩句才回神,不高興地躲開他的手,搶過麵巾紙自己擦。
那邊雪橇犬已經吃完了一塊肉,又從地上咬了一塊,走過來像剛才蹭蘇瑕一樣蹭顧東玦,顧東玦搶走它嘴裏的肉,罵道:“不準吃了,你都快胖死了。”
雪橇犬四肢一軟,像一灘泥一樣癱在地上,用肚皮壓住好多食物,像是要將東西藏起來,等顧東玦不在了再吃,更搞笑的是它還一臉無辜地假裝看風景,這掩耳盜鈴的趣樣,看得蘇瑕忍不住破涕為笑,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哪裏來的狗?”
“顧西玨那小子的,說要去玩真人CS,就把狗丟在我那兒。”顧東玦的眼神十分嫌棄,“這狗又蠢又貪吃,都超標十幾斤了還每天就知道吃吃吃,拉它下樓走一圈,沒兩步就裝死,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
放佛聽懂了顧東玦在罵它,雪橇犬嗚嗚了兩聲,連腦袋也一起垂下,看起來有些垂頭喪氣。
蘇瑕捏捏它的肉笑了,但聲音還有些沙啞:“它叫毛球嗎?”
“嗯。”顧東玦幫她將地上的東西重新撿回袋子裏,“你怎麼會在這邊買菜?”
“你又怎麼會在這邊遛狗?”
“我住在這邊啊。”
蘇瑕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才恍然大悟——對哦,他住的公寓和她住的公寓,隻隔著幾條街,這個超市就在他的公寓附近。
“我現在也住在這邊。”蘇瑕拿走雪橇犬肚皮下的臘肉,那毛球立即抬起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蘇瑕心一軟,剛想撕開臘肉塞給它吃,顧東玦就冷酷無情地拍了一下它的頭:“別給它吃了,它已經太胖了,再吃就走不動了。你住在哪裏?”
蘇瑕說了一個地址,顧東玦應了聲,目光無意間掃過她的裙子,眉心一皺:“你要這樣回去嗎?”
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看,蘇瑕才發現剛才那一摔她直接坐在了打碎的雞蛋上,蛋清將裙擺弄得很髒,黏糊糊的,蘇瑕神色又變得慘不忍睹。
顧東玦道:“去我那兒洗一下吧。”
隻能這樣了,她總不能穿著糊了一屁股雞蛋液的裙子招搖過市吧。
顧東玦今天周日不用上班,帶一人一狗回家後,先將狗關在籠子裏,又去給她找幹淨的睡衣,蘇瑕將裙子換下來後洗幹淨,丟盡幹衣機裏烘幹。
“上次說的事情怎麼樣了?”顧東玦從冰箱裏拿了礦泉水遞給她,蘇瑕知道他是在問跟蹤器的事,便將劉冉薇被捅傷住院,還有她遇到‘愛麗絲鬼魂’的事情告訴他。
當然,她長得像愛麗絲以及和安東尼分手的事,她並沒有說。
顧東玦擰了擰眉心,沉聲說:“別自己嚇自己,這世界上沒有鬼。”
蘇瑕用紙巾擦掉礦泉水瓶外凝結出的水珠,長睫微翹,像勾魂的鐮刀,她忽的一笑:“我有沒有被嚇到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以為我會被嚇到。”
顧東玦抬頭看她。
蘇瑕已經起身去拿幹衣機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