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奏章不斷的送上來,身為一國之君的人卻終日和美人賞花弄月,腐敗的氣息彌漫在朝廷百官的厭惡之中。

顏夕召見過黎傅幾次,每次黎傅走進她的寢宮總能遇見送湯藥的新藥師,他們相視時的眼神都很奇怪,隻是一時也說不出來什麼感覺。

再後來過了半個月,顏夕在宮裏離奇的失蹤了,宮女太監們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找不到她,同一天,禦藥房新來不久的藥師也失蹤了,宮裏有各大傳言,有的說皇太後死了不想消息傳出去,有的說皇太後和哪位臣子私奔,對於崆錦而言,後者的可信度比較高。

教坊門外的鳶尾花搖曳風中,撫琴的少年聽著風聲,看了看佇立在身邊的尾。

“尾,你對愛情,怎麼看?”

“我覺得愛情,應該是沒有界限的,不分地域不分性別不分年齡,有情就有愛。”深藍交領深衣的尾晃了晃食指,悠哉的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和崆錦探討這個問題,他的思想比鳶活躍許多,崆錦喜歡和他聊一些這樣的話題,或許也是因為旁觀者清吧。

“那你覺得愛一個人應該是怎樣的?”

“愛和不愛可能就是天涯咫尺和咫尺天涯的區別吧,繼王爺不在的時候你會不會經常想著他?”隻手撐著下顎,尾百無聊賴的玩弄著衣袂,轉而又一臉認真的望向點點頭的崆錦,咧齒笑了笑,“可是黎傅天天在你身邊你卻不會經常想著他,不是麼?”

崆錦笑了,好像是這樣一回事,天涯咫尺,咫尺天涯,一念起一念滅。

一隻黃蜂落在笑靨如花的女子肩上,還未落穩,一顆細石突然擊過來,顫抖羽翼的黃蜂腹部穿洞,落在地上,掙紮幾下,再也沒有動。

踏入門檻的黎傅勾勾唇角,望著地上的黃蜂,他說,最討厭嗡嗡叫個不停的東西。

崆錦憐惜的看著地上的黃蜂,小心翼翼的在旁邊挖了個小小的坑,埋了它,抬頭望向那一襲紅梅黑袍的男人。

“你真的很殘忍,是不是有那麼一天,當你也討厭我的時候,也會這樣做,那個時候,會是誰把我安葬呢。”崆錦自嘲的嗤笑著,輕薄的藍宮紗外衣拂過泥土,如碧波蕩漾的眸倒映著黎傅傲慢的容顏,他毀掉任何一樣東西好像都不需要理由,僅僅因為他不喜歡。

“不會有人給你安葬,因為我不會殺你。”黎傅看著崆錦做完一係列動作後拉過她的手腕,直徑離開教坊,本想緊跟的尾被黎傅回頭瞪了一眼,再也不敢前行,呆滯在原地看著他們漸去漸遠。

開滿雪蓮的冰池上,小軒微風連連,桌上兩人相對無言,端來美酒小點的宮女們紛紛退了下去,黎傅給崆錦斟了一小杯酒,做了個請的動作,目睹她飲入口中。

“小時候,黎連紀對我說,殘忍才是人的本性,所謂的善良溫柔,都是欺騙世人虛偽的麵具,可人就是虛偽的啊,戴著不真實的麵具,交織在日光與黑暗之下。”黎傅端起酒杯優雅的晃動著裏麵的液體,舉杯一飲而盡,“連紀還說過,對別人好,就是在傷害自己,所以他從來不對我好。”

黎傅又給崆錦斟了一杯酒,拉高自己的袖子,手臂上各種傷疤讓人觸目驚心,連紀覺得黎傅小時候一點也不像他,所以,每次研製出新的毒藥,他就會在黎傅身上試藥,等他痛苦一段時間再解毒,這也是後來,黎傅也和他一樣善用毒的原因,與其自己痛苦,不如讓別人承受自己的痛苦。

“以前宮裏的人說,連紀很愛顏夕,可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還是說,因為太愛,才對我殘忍,想讓我擁有成為王者的能力。”黎傅握著手中的酒杯,猛然用力,被掐碎的瓷片刺入皮膚,滲出猩紅妖豔的液體,混合在濃烈的酒水裏,擊碎在紫檀木做的桌上,崆錦想起身為他處理傷口,大腦的一陣暈眩讓他重新坐了下去,黎傅的笑顏在眼前晃動數個影像,魔音一樣的話語在耳畔盤旋,“你要是困的話,睡一下吧。”

“你在酒裏……?”趴倒在桌麵的崆錦昏睡了過去……

水波蕩漾的聲音夾雜在風力,翠竹清香透徹心扉,熹微的陽光透過雲層屢屢落下,躺在一葉小舟上的女子外披藍紗衣,後腦勺墊在另一男子的大腿上,濃密細長的睫毛隨跳動的眼皮微顫,被溫柔光芒勾勒出的輪廓美而不妖,豔而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