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紮在洛林境內的所有士兵都被繼風撤回了慕蓮國,鎮守邊界,荒蕪滄桑了接近十年的洛林一夜之間如同春筍發芽,在曾經的黯然中逐漸恢複生機。
崆錦說,其實那麼多年了,已經沒有複國的必要,這天下的爭奪已經夠多,隻要有名君在,沒有戰亂,百姓過得幸福安康,比有名無實的頭銜要重要得多,崆錦看著投入重建的店鋪和街道,重新擁有自由的百姓臉上浮現著從未有過的美好笑靨。
其實洛林的人們早就不記得亡國的傷痛,相比複仇,他們更願意能安居樂業,簡單而平凡的在熟悉的國土安生。
崆錦讓繼風將洛林建成慕蓮國的一座城池,成為慕蓮國的附屬國,以後歸雲淩懷裏的孩子管轄,從此睦鄰友好,不再相爭,過去上一輩人留下的仇恨,就讓它隨之煙消雲散吧。
“真的不複國?”摟著崆錦的繼風打趣的問著,“你可是洛林唯一能站出來說話的公主,就這樣結了?”
“洛林的公主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現在,我不過是你未過門的人,難道你不想把我好好地留在身邊?好好的疼愛?”女子笑靨如花,明眸若水,難得一有的嬌氣讓人心裏發癢,不由得品嚐一下那美味的唇瓣。離開了仇恨,崆錦也不過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一名需要保護和疼愛的女子。
“難得我娘子這麼乖,相公我當然要好好疼愛。”
“臭繼風,大庭廣眾的調戲我,你給我站住,還跑。”
兩人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追逐起來,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打打鬧鬧,忙著修理店麵,搬搬抬抬的人們,忍不住的多看他們一眼,似乎這樣輕鬆的氣氛,很久都沒出現過。
不遠處,一雙狐媚而詭異的雙眸正注視著他們,唇角揚起的淺笑似乎有著道不清的意味。
隔日夜裏,半夜難寐的崆錦批了件羽絨袍出來散步,梅花都開了,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妖嬈,迎著冷冽的寒風,別有一番滋味。
一陣悠然而幹淨的歌聲飄絮而來,在空寂的夜裏顯得分外熟悉。
順著歌聲尋去,皎潔的月下,低矮的屋頂上,男子一身紅裝,手持一枝白梅,歌聲自他微啟的唇中流出,崆錦忘乎所以的佇立在皚皚白雪中,仰頭對視那抹下睨而來的目光,顫抖的唇瓣還未吐出那熟悉的兩個字,瓦頂上坐著的少年翩然起身,消失在無盡的夜裏。
“千寒!”快速飛躍上瓦頂的人兒追逐那抹翩躚離去的背影。
梅花林裏開滿了出塵的白梅,撲鼻而來的香味讓人沉醉,停落在亭子裏的身影靜靜的佇立在白色羅紗帳內。
踏著雪,感覺每邁出一步都無比的艱辛,那人真的是千寒嗎?
微顫的手落在紅衣男子的後肩,男子徐緩的回過頭,那張熟悉的麵龐帶著魅惑的淺笑,他轉身拉住崆錦的手,曖昧的摟過她的腰,細撫著那微微顫抖的臉。
“千寒?是不是你?你還活著?”依舊顫抖的手漸漸的撫上紅衣男子的臉龐,溫熱的觸感並不像是在做夢,可他依舊不說話,隻是邪魅的淺笑,緩緩的從嘴中吹出一陣迷煙,崆錦身子一軟,倒進了男子的懷裏。
白色的羽絨袍在風中揚開,席卷起一地白梅,模糊的意識裏,崆錦隻能感受到赤裸的肌膚被輕薄的寒風親吻,而後被緊貼而來的溫暖融化,再也看不清男子的模樣,卻茫然的迎合著那熟悉而陌生的吻。
這人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千寒嗎?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溫暖的觸覺落在臉上,熟悉的呼喚聲在耳際盤旋,大腦似乎昏昏迷迷,朦朧睜開眼時,刺眼的光芒將繼風熟悉的麵龐印入瞳孔,他穿著睡袍,一臉剛睡醒的模樣,摸著她的臉和額頭。
“你怎麼那麼燙?是不是不舒服?”
“繼風?怎麼是你?這裏是哪裏?”記憶顯得很模糊,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千寒佇立在白梅林裏,他轉身衝她邪魅一笑。
“這是什麼話,我一直在你房間啊,不記得啦,是你敲我的門然後我就過來了,我還摟著你睡了一整晚,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太死,沒給你蓋好被子著涼了,額頭怎麼那麼燙。”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崆錦轉過視線望著上方,癡癡一笑。
“哈哈,是不是夢到我不要你了?”
“你敢!咳咳。”喉嚨有些幹渴,床邊的人識趣的端來一杯水。
“給我一千個膽我都不敢,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找大夫。”繼風剛要起身就被拽了回來,崆錦搖搖頭,起身走到桌邊,鋪紙提筆寫下藥單,接過藥單的繼風上下掃了幾眼,“娘子的字寫的真好看,這是要給我當定情信物的嗎?”
“你!”崆錦哭笑不得,一個勁的推著繼風往門外走,“臭繼風,定情你個頭了啦,不想我病死就趕緊去給我抓藥!”
繼風調皮的轉過身親親崆錦的臉,一溜煙的跑走了,扶著門站著的崆錦忍不住嗤笑,轉身關上門回床上繼續躺著休息。
夢境裏的千寒像是另一個人,一個不真實的人,可那樣的不真實卻讓人有些難過。
千寒,你在另一個世界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