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祭典前的陌何小鎮顯得沉寂而清冷,大街小巷擺攤子做生意的人們也都沒有出現,似乎在籌備著晚上的祭典。

過了半晚時分,一聲鑼鼓敲響,舞獅的隊伍從小鎮的最西邊出發,繞過陌何小鎮的每一條街巷,舞獅的隊伍後麵跟著穿高蹺的戲子和帶大頭娃娃的孩子們,小鎮的人們紛紛從自家屋子出來看熱鬧,這時的黃昏鋪在人們身上,籠罩在陌何小鎮樸素的屋簷上,顯得溫馨而歡樂。

這一天人們穿著和往日不一樣,待字閨中的姑娘們紛紛用麵紗半遮麵,換上仙女般的長裙遊走在大街小巷,期盼能被意中人尋到。

若溪比海賜更早走出家門,並不知道這個習俗的海賜還在家裏到處找若溪。

“若玄,你有沒有看到若溪,不是說要一起去看祭典的嗎?若溪怎麼不見了?”摸不著頭腦的海賜換了一身更為俊秀的服飾,與生俱來的氣質毫不遮掩的黯淡了周圍的一切,若玄看著他迷茫的表情,噗嗤一笑。

“這是陌何小鎮的習俗,祭典的當天,未出嫁的女子要先離開家門,等著心儀的男子在祭典找到自己,然後在篝火點起的時候邀請她跳舞。”整理一下衣服的若玄將海賜推出了大街,憨憨的笑著,“你快去找若溪吧,爹年邁不能去湊著熱鬧,我還沒有意中人,所以啊,我就留在家裏陪爹,你和若溪玩得開心點吧。”

逐漸沒落的黃昏被懸掛起的青燈取代,大街小巷的屋簷上紛紛搖曳起幽幽燈火,四處是蒙著麵紗的女子,和海賜一樣迷茫的男子也到處都是,隻有天真無邪的小孩們拿著煙火帶著可愛的麵具到處跑。

不遠處架起的戲台已經開始表演,人們開始朝著那個方向前去,海賜也隨著人流往戲台的方向走。

水袖飄飛的舞娘們在奏起的樂聲中賣弄舞姿,簡單的戲台邊坐著許多奏樂的小夥子,戲台最前排是搬凳子坐著看表演的老輩,年輕人圍在後一點的位置,孩童在人群裏穿梭,找一個適合的位置玩樂,有些小孩則騎坐在大人的肩上,笑嗬嗬的看舞娘們跳舞。

鮮花從戲台的高處撒下,不知何時從空而降的白裙女子翩然落下,依舊是白紗遮麵,披散的發點綴著一朵藍牡丹,妖而不媚,清秀脫俗,衣袂舞動之際足以讓全場陷入讚歎的靜默。

站在人流中的海賜訝異的看著戲台上舞姿翩躚的錦,白裙映雪似飛花,衣袖舞動,飄搖曳曳,似弱柳扶牆,扣人心弦,一曲將盡,女子輕坐於地,舉袖拂羅衣,雙眸濃情萬種,卻穿越人群隻容一人入目。

一抹紅色身影輕踏過戲台外圍的人頭,淩空而來,優美的落在戲台之上,幕後奏樂的人不知發生了何事,卻見台下的人興致勃勃,隻得硬著頭皮再奏一曲。

紅紗掩麵的秀氣女子狐媚一笑,挑釁的回旋坐在崆錦身旁,魅惑的坐姿,自然滑落的衣袍露出修長誘人的美腿,惹得戲台下一陣轟裂的掌聲。

崆錦蹙眉,不失優雅的避開紅衣女子旋身而起,衣袂勝雪,舞姿如花。

“你來做什麼?”紅白交織,像是曼珠沙華和白牡丹一同盛怒,台下沒人看得出來台上的人已展開了武鬥。

“沒什麼,就是來看看你們都死了沒。”柔軟的腰肢後彎,紅袖劃開優美的弧度,美腿上踢,身前的白裙旋身避開。

“天下我們已無心相爭,為何黎傅不肯放過我們?”

“我並不知道對於敵人什麼叫做放過。”帶著妖氣的眸子掠過一道殺氣,避而不及的手臂被紅袖劃開一道口子,“況且,隻有死人才不會爭奪。”

在台下似乎看出端倪的海賜借了個大頭娃娃,抓著還沒輪到他上台的戲子衝了上去,硬是分開了台上紅白交錯的兩人,一把將穿著戲服的戲子推給了盛紀,拽著崆錦的手跑進人群。

推開戲子再次回過神的盛紀眺望向人群的方向,卻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身影。

燈火闌珊處,被喧囂隔絕的小巷子內,氣喘籲籲的兩人靠著牆壁,在幽幽燈火中相覷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