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一點, 喬言走出醫院,陽光徑直落下,灼灼燒著皮膚, 剛輸完液, 她指尖都是涼的,被曬得冷熱交疊十分難受,一段路走得她三次停下幹嘔。
保鏢拉開車門,喬言彎腰坐上車, 靠著椅背閉上眼,一動都不想動。
琪琪將包和一袋藥遞進車裏, 又把小毯子披在她身上:“什麼時間吃,吃多少, 上麵都有寫, 多喝水,發發汗。”
琪琪不上車嗎?不對車也不對,喬言拉高帽簷, 車內嶄新包裹的皮革,簡約大氣的線條,更狹窄的空間, 根本不是她的保姆車, 而是——
帽子被人掀掉, 喬言側目, 對上蒙亦的眼睛。
她扯了扯小毯子:“你怎麼來了?”
這時候看見他還挺開心。
蒙亦瞟了眼她裹著的小毯子,連個語氣詞都沒發出,喬言莫名從他眼裏看到了嘲弄。
這是什麼眼神?
蒙亦用手背探了探她額頭,指尖一挑,把她的口罩勾下:“我不來, 你等誰接?”
說話也陰陽怪氣的,開心值減半。
喬言想要抱抱的衝動被他一句話刺沒了,又戴上口罩,自顧自裹緊小毯子。她胃裏細細攪起惡心,背朝著他,頭頂在車窗那邊,蜷縮著壓住胃假寐。
好久沒這樣生病,太難受了,她現在特別想撲到他暖烘烘的懷裏,要一個擁抱,聽他關心兩句。
而他,居然毫無表示!
這樣的男朋友拿來有什麼用?沒有感情的助眠機器,還不如別來接她,她自己回去至少不會生悶氣。
喬言猶自氣了會兒,摸出手機看時間,一看好多未接電話和未讀信息,手機又響起,齊爍打來的。
蒙亦看到來電,眼神迅速冷下去,接著聽到喬言的聲音:“輸完液了,沒事,謝謝,什麼緋聞?嗯我看看。”
喬言點開蔣萊的未讀信息,才知道她和齊爍上熱搜了,澄清文案蔣萊已經發給她,讓她晚上八點發微博。
喬言回複:[好。]
她定定看了會兒報道和圖片,想到蒙亦剛才說的話“我不來,你等誰接?”
她將手機塞回包裏,合上包丟到一邊,轉身看向他。
蒙亦往後靠,閉著眼,修長好看的手指搭在腿上,不知道是閉目養神還是睡了。
喬言輕輕握住他的指尖,下一秒,他的手從她掌心抽離。
裝睡,這狗男人。
喬言挨近他一些,說:“隻是我快摔倒的時候,他扶了一下。”
沒反應。
“這種緋聞你也信?今天晚上八點就澄清。”
依舊沒反應。
“好難受,沒力氣和你解釋,愛信不信。”
靜默幾秒,蒙亦睜開眼,對上她口罩上彎起的笑眼,他心口那把火要滅不滅地燒著,濃煙嗆人,就這麼看著她,眼神靜得像結了冰。
喬言意識到他似乎真的不高興,笑不出了,她拉拉他的手:“蒙亦?”
蒙亦很輕地歎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腕,抱住她,又去摘她的口罩。
喬言躲了躲,捂住口罩帶子:“別傳染給你。”
一路上沒再說話,回到家,喬言直奔浴室,淋了一晚上水,保姆車上條件有限,沒清理很幹淨,她從頭到腳清洗一遍,熱氣蒸騰,有點窒悶,但不洗幹淨她渾身難受。
蒙亦聽到水聲才知道她是去洗澡,想勸已經晚了。
等了許久,他想破門而入看她是不是暈倒的時候,水聲止息,腳步聲靠近,他立馬走出房間,正巧,客廳傳來敲門聲,他點的粥到了。
喬言吹幹頭發,蒙亦站在衣帽間外問:“午飯在餐廳吃還是房間?”
“餐廳。”喬言捋順頭發,起身往外走,雖然渾身沒勁,頭腦昏沉,但也沒那麼嬌弱。
他點的是青菜粥,清清淡淡的,喬言喝了大半碗,飯後吃了藥,很快又困了。
她這一覺睡得格外沉,好幾次將醒未醒,感覺一會兒被人抱住,一會兒裹緊被子發汗,一會兒陷入沉甸甸的黑暗裏。
日暮低垂,華燈初上,喬言睜開眼,房間靜悄悄的,窗簾緊閉,一片黑色,她頭腦清醒了,身子也輕了,一覺睡得病好了大半,就是身上黏黏膩膩的難受。
喬言快速衝了個澡,到客廳沒看見蒙亦,目光轉了半圈,透過書櫃間隙,看見蒙亦的身影。
書房是半開放式的,蒙亦坐在書桌前,桌麵擺著電腦,應該在工作。
喬言走過去,直接坐在他腿上,摟住他的脖子問:“你一下午都在?”
蒙亦頓了一下,手臂繞過她,轉開電腦。
熟悉的尷尬又來了,喬言後脊漸漸收緊,她有個不祥的預感。
下一秒,預感靈驗。
電腦傳出聲音,不知道是誰,但是個熱衷吃瓜的男人:“我去,你女朋友長得特別像一個明星,我妹剛剛刷微博刷到的,齊爍那緋聞女友,那誰喬言。”
喬言:“”
天要亡我。
蒙亦聲音清淡,但語調四平八穩很有威懾力:“喬言是我女朋友。”
“不是——”
蒙亦合上電腦,摸了摸喬言的額頭:“好像退燒了。”
喬言尬得坐不住,伸腳夠拖鞋,想起身。
蒙亦摟緊她的腰,在她耳邊問:“晚上吃什麼?”
喬言走不了,隻好直麵尷尬:“中午的粥就好,你剛才和誰視頻。”
蒙亦拿起手機點餐,一邊說:“一個朋友,我和他在b市投資了一個項目。”
喬言越聽越不對勁:“所以你剛才是視頻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