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別的聲音打破了這讓人不安的單調震蕩聲,腳步聲從幾個方向朝我這邊移動過來。很有點急切的感覺,幾個身影圍了過來,大概正在看著我吧。因為他們背後日光燈打過來的逆光,我除了幾個黑色輪廓別的什麼也看不到,這時我又有點在做手術的感覺,但是他們手上什麼東西也沒拿。
這個場麵我以前也見過。在電影《矩陣》裏,男主角故意送死以便回到“現實世界”。當他在“現實世界”蘇醒時,恭候他多時的飛船全員們就是以這種姿態出現在他的眼前。我一直覺得這個故事的確很引人入勝,也幻想過如果世界的確像電影裏那樣的話會如何如何。可當這個場景真的出現在我的身上時,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一個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行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要和他單獨談談。”
人們都離開了我的視線,腳步聲由近及遠,開門聲和關門聲因為回音的原因而顯得很縹緲,看來是個大房間。這時候那個男聲又出現了:“你應該已經可以動了吧,請坐起來。”
的確像他說的一樣,我是可以動了。在看到那些人的身影時,我已經嚐試性的動了一下幾下我的手指,還算靈活。好,我現在要開始坐起來了。我先蜷起胳膊,腹部用力,上身揚起,接著胳膊撐住平台,腹部再用力,我坐起來了。
但是我還是感覺怪怪的,覺得自己的手臂有些“操縱性”不良。你可以想象那種情況,當你的大腦下達了抬起手臂10度的指令時,你的手臂卻誇張的抬起了30度。角度放大的情況我的確在《全金屬恐慌》裏提到的AS操作中看到過,但是自己親身體會後才覺得這種眩暈感似曾相識,它往往是在大病初愈胃口大開的時候才會出現。
我手部的觸感告訴我原來躺著的地方的確是一個金屬平麵,我用餘光也看到了我穿著一身病號服。而當我調整了我還是有點畏光的雙眼看清這個讓我坐起來的人的時候,他正端坐在一把經常出現在警匪片審訊室裏的鋼質椅子上。他消瘦的臉上是一對深陷的眼窩,一看就知道是個日夜被疲憊所煎熬的工作狂。但是他的眼睛卻格外的有神,隔著一副相當正式的黑框眼鏡看著我。整齊的短發還有修剪得體的胡須,給人一種睿智的感覺。總體來講這個人就像是遊戲《半衰期》裏的弗裏曼。他穿在身上的白大褂和掛在胸前的身份牌告訴我我現在所處的地方絕對不一般。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我當時是說真的,這並非是一種交際技巧,可想而知我當時是沒有心情來耍什麼技巧的。
“嗬嗬……”他爽朗的笑了起來,雙手攤開站起來向我走來,伸出右手,要和我握手?我也習慣性的伸出了手。啊,這感覺真是奇怪,我的這隻手太不聽使喚了,搖搖晃晃的完全把握不住嘛。他握住我那勉強穩定住的右手,熱情的搖著。
“你好,我是韓光偉,負責這個項目的組長。”
我也禮貌的要自我介紹:“你好,我是……”
他根本就像是沒聽到一樣打斷了我:“我認為相比這件事,你有一些其他更有意義的問題要問我吧。”
第二章
“我在哪裏。”我毫不猶豫地改變了話題。
“嗬嗬。”他又笑了,鬆開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你的這個問題問得很有價值呢。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北方農業技術研究所’。”
我聽說過這個地方。幾年前,這個研究所就在我所居住的北方沿海小城裏建立起來,聽說是國家級的研究機構。當時我還在上初中,中央電視台的新聞上還播放了這則消息,畫麵是幾個穿著大褂帶著口罩的科研人員正在用電動注射器聚精會神地往試管裏灌注著詭異的綠色液體旁白上說國家在這個研究所裏投入了很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好幾個國家級實驗室都設立在此。那時候我老媽對我的學業還有點熱情的,看著電視對我說如果我長大之後可以到這裏工作就好了,離家近工資可觀待遇好社會地位也高。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等一下,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所在,農業研究所?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
“哦,你問到點子上了。”韓光偉頓了頓,頗有興趣的歪著頭在看著我。在看我的反應嗎?我都這副德性了還會有什麼反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