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色麻亮雨後顯得更為清冷。
騾馬大街的賭坊裏,白慶喜腦袋發懵離開熱鬧的大廳,也不洗臉,在後麵帳房裏吃著旁邊小店送來的一碗麵,帳房先生在幾名少年簇擁下進來,將一包碎銀子放下,喘一口氣。
三十兩將近兩斤重,雖然不多,可帶在身上壓力也不小。白慶喜的賭坊裏也湊不出這筆錢,還是從家裏藥鋪預支過來的,也將餘下的少年帶了過來。
這幫少年身穿靛青色或洗的發白的青色外袍,都背著背簍,裝著各自換洗衣衫或者生活用具。
放下筷子,白慶喜擦著嘴看向一旁玩色子的高泥鰍:“不是爺不給你機會,好生思量思量,到底去還是不去。”
高泥鰍將色子裝入搖碗裏,歪著下巴片刻,還是搖了搖頭:“爺看的起小的,可小的不認為自個兒是那塊材料。”
“出息……”
低罵一聲,白慶喜將鬥篷披上,出門左右看一眼,一名名少年站起,圍了過來。
白慶喜抽抽鼻子,眼睛上翻看看天色:“既然跟著過來了,爺自不會虧待爾等。先去店裏吃頓帶葷腥的,填飽肚子一個個把胸膛給爺挺直了,甭像餓死鬼一般給爺掉臉麵。月底,爺會去那邊看看,也會一人帶一身新衣裳,別給爺丟臉。否則,乘早滾蛋。”
說罷擺手,一幫少年拱手,三五成群去吃早飯。
白慶喜看向提著銀兩的帳房:“老王,先去買兩石小米,三石雜糧備著。”
打發了帳房,白慶喜在院子裏踱步,眨著眼睛衡量計算著。
一大早,趙家也忙碌一團,趙鼎明的妾室張羅著,在夥房給要出發離去的趙期昌做一頓好吃的,還有給女兒捎過去的兩壇豆醬。
也不是什麼多好的東西,炸了整整一筐的菜盒子,足夠趙期昌主仆在路上當幹糧吃。
這次去白石墩,趙期昌不僅要帶上白慶喜的家丁,還有五十石糧食。這批糧食還是以豆類雜糧為主,是張承甲夫婦抵押田產後,由趙鼎明出資置辦。
豆類雜糧便宜,卻營養豐富。趙期昌知道這東西的寶貝,對於軍士來說,豐富的豆類可以比擬肉類,都是高蛋白類型。
張承翼也要押送糧食去備倭城,兩幫人會結伴。
至於張茂,還要留在衛裏將舊馬營改建一事弄妥當才會離去。相對於白石墩升格,舊馬營改建才是衛裏的大事。
衛衙門,一大早八輛驢車停在門前,由倉大使負責裝車,裝的都是給備倭城的軍糧。除了軍糧,還有鹽、醋、醬這三樣軍糧必須配備的佐料。
捕倭軍編製被各家瓜分,瓜分掉的是稅收上的福利,但養軍的福利在八百捕倭軍兵役立穩後,就必須把養軍的這部分福利發下去。捕倭軍的養軍待遇,僅比戰兵差一點。
軍製上歸屬於備倭總兵衙門,是常備軍,與戰兵性質差不多,自然各方麵福利不錯。
若一切都按著製度來,大明朝也不會淪落到今日這一步。
今天也是趙期昌正式領俸祿的一天,正六品月俸十石,他對這十石期待了很久。雖說他八月份才為國效力二十來天,衛裏應該會發一個全額俸祿。
唔,大明的衛所軍官擱到後世,待遇的確沒得說,官職世襲啊!
大明在製度上本就武官品級均高於文官,看看現在的朝廷,沒了中書省這個正一品衙門,現存的正一品衙門就兩個,一個是五軍都督府,裏麵一幫子正一品都督,另一個正一品衙門是宗人府。
六部、都察院才正二品,五寺正官才是正三品。想想吧,少年襲職的衛所高級軍官如指揮使,一出場就是正三品,相當於副部級,正軍級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