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七刻。
朝陽坡下操訓點立著一麵簡陋日冕,薄雲籠罩飄著小雪,隱約能見影子,趙期昌掃一眼現在大概是中午一點出頭的樣子,距離天黑申時六刻還剩下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這裏距離備倭城五十多裏路,還要在這裏吃午飯,何況張承翼這幫人還沒到這,怎麼可能走完餘下的路途!
他疑惑,扭頭問張家先來的一名少年:“今日幾時出城的?可是路上有什麼事情?”
這少年神情尷尬,拱著手:“回姑爺,約是巳時二刻。”
趙期昌笑了,忍不住搖頭:“回報你家小爺,屋子、飯,咱都會備好。”
辰時天亮,這幫人要回備倭城那麼遠不下八、九十裏的路途,竟然白白在城裏浪費了一個多時辰。
那少年行禮後紅著臉騎馬跑了,趙財也笑了:“老爺,估計張家小爺做事做差了,誤了時辰。”
老家夥看的明白,張承翼是張家那邊以後的頭頭,趙家這邊以後在衛裏的頭頭是自家老爺。張家以後的掌事人做事如此疏漏,怎麼和自家爭?
趙期昌斂去笑容:“張茂不在,張承翼想要督軍行進,他一時半會的壓不住。好了,再破費破費,組織各家女子多做些吃的。嘿……二百多張嘴,還有牛馬,中午一頓,夜裏一頓,明早又一頓,三五石吃的又沒了。”
趙財頓時感覺肉疼,問:“老爺,是不是稍微降一點?”
“降不得,咱是人姑爺,要伺候好了,不能丟臉。再說了,來的捕倭軍弟兄也是咱袍澤,下麵弟兄要敘袍澤之情,酒水不足沒事,吃的可不能少。快忙去吧。”
“也是,老爺看的明白。”
雙手負著,趙期昌轉身來坡下第一排第一間院子,門前兩名家丁拱手。
趙期昌點點頭,誇一句:“挺精神,老常呢?”
“回老爺,常總旗在屋裏。”
趙期昌嗯了一聲,領著侍女進院,走了十餘步到土屋子前,常信平等人也出來迎接。今天陳明理還在做下麵弟兄的思想工作,沒有正式投入趙家,常信平還算是家中第一將。
上前拱手:“老爺。”
趙期昌頷首,進了屋子才說:“都準備準備,稍後張承翼會領著二百捕倭軍路過……他家派來人說是這麼說,估計夜裏還得歇腳。操訓不準停,差人安排好這些捕倭軍弟兄。今夜咱就在墩裏過,將弟兄們看好。”
他一本經說著,故意停頓時屋子裏一幫人都笑了。張承翼的問題他們都清楚,被安排到左軍做事,在戚繼光、田啟業手裏做輔軍頭頭,這回一點威望都沒攢下,帶著捕倭軍二百人轉移駐地,能壓住場麵才是怪事情。
常信平點著頭:“放心吧老爺,咱會好好招待捕倭軍弟兄。”
趙期昌也看著他,見常信平似乎理解自己的用意,就說:“好好做,有什麼事情明一早咱過來了再說。”
他在墩中招待張家兄妹倆,捕倭軍駐紮在莊裏,常信平的任務就是與下麵的捕倭軍弟兄打好關係。
衛裏原來的捕倭軍必然都要遣散,現在的這批捕倭軍還要經過一次瓜分,在各家手裏重組。這批捕倭軍成員雖有變動,可骨幹不會變動,這批人的交情才是值錢的。
見趙期昌要回墩裏,龔顯和慶童轉身去牆角取各自的武備。
墩中,宅子後院正房。
趙期昌從書房抱出兩匣書,說著:“你們兩個識字,回去好好看看。若是練武累了,可以給下麵弟兄講解。你們有爭執的問題,再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