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虎洞裏的會議還在進行,不少頭目因為卷入傳說中的大事件而激動。
當年劉六劉七兄弟多厲害,白衣神軍從北直隸打到京城,鏖戰各路邊軍,一路轉進到河南、山東,險些截斷漕運,漕運重鎮濟寧一把火燒掉兩千多艘漕船。
若不是戰略失敗,否則攻克湖北、山東截斷南北,必然也是大業可期呀!
劉磐這一輩人,幾乎都活在劉家兄弟的傳說之中的,對於三十多年前的事情因為時間的發酵,老一輩人建在,反而種種傳說不絕於耳。
若早十年、十五年,傳說達不到那個高度,若再遲十年、十五年,老一輩人當年經曆過的人死亡,那劉家兄弟的傳說也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很巧,就是現在,老一輩還活著,時間跨度正好,讓民間、江湖上對當年劉家兄弟的事跡充滿遙想。
更巧的,劉磐改名了可沒改姓,趙顯為了更好完成任務弄得假名字劉顯,這兩個姓劉在這裏演戲,又有李孟居中煽風,再算上劉磐指揮的夜戰大勝,給一幫頭目灌了好大一盆迷魂湯。
再跟朝廷掰手腕子,也就是小螞蚱的程度,誰能比得上人家劉家兄弟、聖教光輝戰績?
反朝廷、打官軍,對很多人土匪來說隻是想活的滋潤一點罷了,也知道飛蛾撲火的道理,這才有一係列的積年老匪招安事件。
可若卷入白蓮教,那前程可就輝煌了。
從正統性上來說,朱元璋到死都在嚷嚷自古得國最正莫過於他,可民間不這麼想。小明王的死,明初種種大清洗,在民間的傳言中,都是充滿惡意的。白蓮教被死死防著,就是在輿論上,白蓮教對大明朝是有繼承權的!
大明,明不是朱雀火焰照耀出來的明,而是光明盛世萬民樂業殷實的明!
這就是民間的想法,白蓮教的三陽精神也非常契合民間的需求,隻要百姓活不下去,就會質疑朱家皇帝的正統性。
沒錯,白蓮教上層的確在不斷的洗白想要丟棄血脈中承擔的包袱,可白蓮教的教義太有鼓動性了,不斷的洗白,更有新鮮血液不斷補充進來。
所有白蓮教成員低頭想過良民的日子,依舊有活不下去的人打著白蓮聖教的旗號聚眾。
而劉磐為了說服這幫弟兄‘為了革命而忍辱負重’,不介意編出一個更大的謊言出來。
雕虎洞,裏頭,麵對趙顯低聲的質問,劉磐低聲吼著:“爺不管那麼多,爺隻想帶著弟兄們有一條活路可走!”
一幫首領真是好糊弄的,先後從醉酒狀態醒來,相互尷尬笑著,側耳傾聽,若隱若現的聲音穿過來,一幫人猜測著。
劉磐指著洞口方向,繼續吼著:“你家家主為何不響應?隻要他動手,山下官軍一個都難逃!整個登萊的軍隊已被老子打斷筋骨,此時隻要他立旗,頃刻間登萊處處白旗!”
趙顯恨的牙癢癢:“劉爺!我家家主所圖,豈是庸人所能明白的?”
劉磐雙手抓住趙顯衣領晃著:“他要等多久!難道要等我們這幫心向聖教大業的弟兄死絕了,才遲遲動手?告訴你,我的弟兄命金貴的不得了,他若不動手,老子一封密信射到官軍大營,那幫官軍能幫爺剁了他!”
趙顯狠狠推開劉磐,忍不住怒吼:“你他娘瘋了!我家家主派我來,已經冒了極大風險!隻要山上弟兄配合,家主自有妙計讓弟兄們全身而退!”
“糊弄誰呢?老子弟兄是賊,他現在是兵!弟兄們全身而退?說的簡單,下了山,豈不虎落平陽,任人魚肉!再說一遍,讓他召集人手,反了他娘的!隻要他舉旗,老子願做馬前卒!”
劉磐忍不住咆哮一聲,繼續吼著:“弟兄們投奔我姓劉的要做一番大事業,這是看得起我姓劉的!幹不成大事情不要緊,老子也不能讓弟兄們白死!”
一旁李孟拉開劉磐,勸著,又對趙顯道:“兄弟,虎爺就這脾氣,一心想著弟兄們。弟兄們上山來,就沒幾個存了苟活的心思。你家家主的好意,我等弟兄隻能心領了。先去休息,李某再勸勸虎爺。”
趙顯狠狠瞪一眼劉磐,道:“劉爺,你與我家家主是兄弟,哪有這樣坑害自家兄弟的?”
“他是我兄弟,山上這些也是我兄弟,山上的弟兄,疊一起比他重!惟明,爺真沒法子,到時可怪爺翻臉!”
劉磐很感慨說著,可謂是義薄雲天。揮手,轉身。
趙顯點著頭:“劉爺……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如何做,不是你能做主的,我們弟兄隻聽家主的。”
抱拳一禮,趙顯怒氣衝衝離開,走出狹隘洞道,看著一幫子尷尬頭領,也抱抱拳:“諸位首領,兄弟不勝酒量,先告退一步。”
趙顯前腳離開,劉磐也怒氣衝衝走出來,左右看一眼,咬牙長歎:“諸位弟兄,是劉某對不住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