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是非(1 / 2)

周是問被綁過來,趙期昌也疑惑,好端端的怎麼綁了個秀才過來?本地士紳再混蛋,沒道理也對秀才下手,這等於和士林開戰。

被梁夢龍的舉人身份、年紀所鎮壓,周是問也老老實實伸手讓人解去繩索,這才憤憤不平講起根由。

拱著手,周是問道:“學生是固堤店人,兩日前官軍抵達,以誤軍之罪斬了傅家二虎。這本是好事,可鎮裏有人說是……說是官軍借緝捕奸細之由頭,想著行揚威強行納妾之事。而傅家二虎之死,便是揚威。”

梁夢龍聽了皺眉,看向趙期昌神色疑惑,趙期昌直接搖頭,看向周是問道:“本將趙期昌,來濰縣之軍,皆是本將鄉族子弟,非橫行不法之人。強納鄉野女子為妾,此時本將從未聽及軍中有官長之眾言及。”

周是問看了趙期昌也皺眉,拱著手,微微俯身眼皮上翻觀察趙期昌:“這位將軍,非是學生故意生事。而是鎮裏人雲亦雲,說的眉目清晰。學生這才讓家中父老強綁了學生,想來軍裏一探究竟。”

趙期昌也看著周是問:“別的官軍本將不好判斷,本將所部皆乃子弟鄉族為部曲,哪位軍士摔碎一口碗,本將都能聽聞,更弗論強納民女為妾這類人倫大事!周秀才若不信,本將立馬召來軍中隊官以上來對質,若有行此事者,本將必斬之以肅軍紀。若無,必是固堤店鎮有惡人無中生有,捏造事實誹謗、玷汙我軍名聲,某必不輕饒。”

梁夢龍在一旁開口:“這位趙將軍乃是登萊道道員朱公高足,某乃是省裏臬司副使東陽公學生。不論是非曲直在誰,絕不會輕饒,還請周生詳細敘述。”

一聽這話周是問看趙期昌的眼神柔和不少,原來是士林子弟在軍中曆練,不是什麼世職粗鄙將種。

拱著手,周是問道:“學生鎮裏,有一不幸女子三年前未婚而寡,名韓劉氏。當時其夫家兄弟一門染疫而亡隻餘一對幼子,這韓劉氏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入韓家門楣,紡織度日獨力撫養韓家二子。因住在白浪河西,鎮裏人敬重這韓劉氏品德,稱之為河西君。”

趙期昌靜靜聽著,沒有去猜想什麼,這已經不是他所部軍士的內部事情,而是外人借他所部軍隊的威風要做事情,沒有調查清楚前,什麼猜想都是多餘的,這種事情要講證據。

那邊梁夢龍聽了感慨:“著實是一位貞烈純孝守德女子,隻是命運多桀呐。”

周是問又微微側身看向梁夢龍,拱著手:“誠如先生所言,學生住在河東,與河西君也算是點頭之交,敬重此女德行。而鎮裏傳言,說是軍中趙姓將軍聽人言及河西君美貌、及其亡夫一族千畝良田,這才起了強納為妾的心思。”

趙期昌聽著側頭,一哼:“栽贓都不會,本將年不過十一,虛歲也就十二,縱是有這心,也無這能力。慶童,去將家中隊官及以上諸位趙姓子弟呼來,本將要問清楚。”

那邊周是問又轉身過來向趙期昌拱手,苦著臉賠罪:“也是學生孟浪了,突聽鎮裏所言便義憤填膺,未曾查明就來軍中詰問。觀將軍舉止,也非此類無良之輩。還望將軍大度,寬恕學生則個。”

趙期昌搖著頭:“此小事爾,周秀才有公義之心,又有公道之膽,本將是打心坎裏敬佩。再說,有人狐假虎威,借我部軍威、名聲做歹事,若不是周秀才言及,恐怕本將還蒙在鼓裏。待哪日東窗事發,本將讓人參上一本,到時候怎麼栽的也是不知,白白做了那冤死鬼。也請周秀才安心,某非揪出這鬼祟之徒不可。”

周是問激動浮於言表,拱手俯身道謝:“將軍高義。”

趙期昌還是搖頭:“莫要如此誇讚,本將知道自己是什麼人,說的好聽是眼裏揉不得沙子,說的難聽便是睚眥必報。”

輪到周是問結巴了,還真不好接話茬子。

聽趙期昌如此說,梁夢龍則笑了:“將軍這話著實有趣,若我大明文武人人睚眥必報,心懷大恨,何愁韃虜猖獗,令君上憂煩?”

周是問恍然大悟,原來話茬子可以這麼接,隻是笑道:“將軍真乃風趣、高潔之士。”

趙期昌隻是擺擺手:“還是別如此誇,我這人受不得誇。對了,周秀才,可知這消息最初是何處來的?”

周是問皺眉淺思,搖著頭道:“起初學生聽書童言語這才了解,後在鎮裏與友人言及,見人都如此談論,這才生出心思來的軍中。不過,學生覺得傅氏七房的五郎彥真有幾分嫌疑。此人乃家中庶長子,在河西有地三四十畝與河西君比鄰,平日仗著其義父巡檢宋平波、伯父……也就是通賊的副巡檢傅白虎而橫行鄉野。平日裏,學生也多聽聞此子欲染指河西君,侵吞韓氏一門家產。”

趙期昌與梁夢龍互看一眼,他頓時笑了:“這傅氏一族當真大膽,本將前日就斬了其家中一臂,其子弟不見收斂,為何還要行那構陷本將之事?”

說是傅氏一族出於報複而組織罪行,那根本就劃不來。短短兩日時間如何能調查清楚趙期昌背景?不調查明白背景你就蒙著頭往前撞,簡直就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