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家族會議並無什麼實質內容,結束,次日八月初一一早,從曆城趕回來的趙鼎明隻在中所宿夜,天剛亮就出發,緊趕硬趕,趕了回來。
今日海邊,趙期昌正監工修建碼頭,並擴大魚圍。魚圍以石木壘砌,主要就是弄一塊防浪、吸引魚群方便捕魚的東西。
與巡撫彭黯的談判還在繼續,這人如趙期昌預料的那樣,的確對登州衛捕倭軍很感興趣。不是趙期昌多厲害,也不是彭黯不會掩飾,而是任何人站到巡撫的位置上,都需要一支嫡係武裝撐場子。
彭黯一來就將原來的巡撫中軍標營一腳踢到廣東去,反倒是趙期昌這邊兒反應太慢了,才逼得彭黯派吳知府傳話。故而,趙鳳翼按趙期昌的意思去拜訪彭黯,自然一切順利賓主俱歡顏,成功拜彭黯為師,在趙期昌看來是成功拜了一個江西人為師。
拜了這個封疆大吏、國朝重臣之一的彭黯為師,趙鳳翼在官場上才算是找到組織,算是入行了。
白石墩東北角的臨海大石上,趙鼎明盤坐著端著茶湯,講述著:“彭黯是個人精,不同意老三的原定方案。他看重捕倭軍戰力,卻更看重我趙家。”
趙期昌躺在一旁曬太陽,臉上扣著書,聲音懶散:“果然,不出所料吧。大兄,你我同在登萊為將,彭黯不放心。”
即墨三營,即墨可是在萊州府,即墨三營的遊擊將軍,統管的不隻是登州府諸衛,還包括萊州府,登萊就是古膠東國,登萊不分家,所以這個遊擊將軍掌控即墨三營,登萊兩府的衛所不會有什麼生疏、抵抗。
更何況趙鼎明本身就是土生土長的登州衛世襲副千戶,登萊衛所對登州趙氏不陌生。再加上萊州衛裏,掖縣趙氏占據著極強力量。
在趙期昌崛起以前,登州衛這邊的趙家勉強是衛前十家族,那麼人家掖縣趙氏就是萊州衛前三家族。萊州府本就沒多少衛所,萊州衛已經被掖縣吞並,連千戶級別的所城都沒了,隻有南邊遠離掖縣的衛所還勉強割土,以傳統衛所的形勢在延續。
登萊這邊,此時登州水寨參將玄成武鎮在那裏,基本上隻管水寨事務;陸上是趙鼎明的名聲最為響亮,其次是督造朱高城的守備將軍趙期昌。朱應奎雖然是登萊道員,是登萊地區一號人物,可這是個流官,地方豪強並不在意朱應奎,他們更怕土生土長而崛起的趙氏一族。
而趙期昌的年紀、官位、能力擺在那裏,人人都不敢得罪趙氏,都十分看好趙氏今後在朝中的發展潛力。就是趙期昌此時不去搞軍事,光混資曆,也能在四十歲左右成為左右都督,穩穩的一地總兵資曆。
幹起錦上添花的事情,這幫人一個個的都挺拿手。這就導致趙氏的門楣、聲望與日俱增。
趙期昌以及趙鼎明待在家裏,每日都有登萊地區的各路豪傑前來拜訪。甚至外地來的客商,也會略備薄禮過來拜訪一下頭號地頭蛇,以方便做買賣。
照這種形勢發展下去,趙鼎明三年任期滿後調轉他地,趙家就能成為登萊地區黑白兩道上的頭號地頭蛇,這種地位會在三年後徹底穩固,並隨著趙期昌下一波向官位的衝擊而向著整個山東蔓延。
所以,按照趙期昌的計劃拆分捕倭軍,先將捕倭軍內部肅清,將旁的聲音壓下去後,從內到外,趙家才能完成徹底的升華。
然而,巡撫彭黯看中的捕倭軍是趙氏率領的捕倭軍,不是趙氏一族剔除過濾出去的捕倭軍。前者是一個整體,後者則是渣滓,掛著捕倭軍標簽的渣滓。
將領對軍隊的作用,在這個時代不言而喻。一個能指揮百餘人進退自如的軍官,都是一時俊傑。如趙期昌這樣擁有無數信息堆積下來,可以調度全局進行作戰的將才,實在是太過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