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羅龍文(1 / 2)

在各方密集書信往來時,濰縣這個登萊北大門、重要的進出關口、繁華之所以防備疫情為由,開始執行嚴厲的關防程序,盡可能的防止消息不受控製的外露。

哪怕實力大損,登州水師也擠出哨船巡哨沿海,目的都是一樣的,在沒有切實可行的方案之前,盡可能的防止消息走漏。

兩日之後,張祖娥來到奇山水寨時已是午後,一路快馬一身塵土。

臨時辦公的棚屋裏,張祖娥拿起戚繼光的絕交信,她不信戚繼光會在這種時刻絕交,念道:“小築暫高枕,憂時舊有盟。”

這句話意思很簡單,自己的小家暫時高枕無憂,擔憂海上賊寇純屬沒必要,誰讓自立國時就與日本有過約定呢?

“舊有盟?”

這句話字麵意思好理解,可具體指什麼張祖娥不明白,呢喃一聲看向吃魚的趙期昌。

趙期昌正夾著一塊白嫩魚塊蘸醋料後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壓入喉中:“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長的不得了。”

張祖娥放下信,給趙期昌端茶送去,疑惑:“到底怎麼個長法?不過是與日本的盟約罷了。”

飲一口茶,趙期昌諷笑道:“真的很長,簡而言之國朝初立時日本正值亂世,分作南北二朝……也奇怪,這地方東西狹長,也應該分成東西二朝才對……這不重要,關鍵是南朝的一位皇子在九州征討、壓製支持北朝的足利尊氏。”

“皇子?”

張祖娥這回真詫異了,趙期昌又解釋道:“是皇子,日本王室還自號天皇。這事兒靠海吃飯的人都清楚,國朝裏也有明白人。但誰敢說給皇上聽?說了,皇上是耗費錢糧、國力興兵討伐不臣之日本,還是平白受氣折損國威?”

“當時日本政局混亂,與如今類同,便滋生了大量倭寇。於是,我登州千戶所一擴就成了八個千戶所的大衛,登州也升格為府。但還是架不住倭寇滋擾,就這樣朝廷就與那位日本的皇子談判,冊封其為日本國王,令其約束部伍,條件就是許其通商互市。”

“而後足利尊氏驅逐了這位皇子,並一統日本,朝廷又改封此人為日本國王。條件還是一樣的,他管好自己的領民,咱就跟他通商。”

趙期昌說著努嘴:“顯然,日本那邊又亂了。”

靠通商互市從根源上斷絕倭患並不值得嘲笑,該嘲笑的是明明天無二日,人家日本就那麼大搖大擺的以天皇名號招搖,卻沒人敢捅破這層皮。

張祖娥頷首,又念叨一句看向趙期昌,饒有興致觀察趙期昌神態:“呼樽來揖客,揮麈坐談兵。”

她的眼神讓趙期昌頗有些尷尬,真按著五家聯盟,以及張趙翁婿聯盟的定義來發展,整個衛裏以戚家為首、與戚家聯姻的中左千戶所王家、以及於家都會被瓜分幹淨!

從最初的發展計劃中,當時的上司戚繼光,就是他們要一起打倒的對象。可還沒積蓄足夠的實力,就發生了北曲山戰事,結果還沒與戚家翻臉就從職務上反壓戚繼光一頭。這就使得中左王家、於家變更立場,沒有那麼堅定的圍在戚家身邊。

與原地踏步的戚繼光比起來,五家聯盟這個組織發展神速,以至於沒人會眼饞戚繼光手中的衛掌印差事……

張祖娥的意思很簡單,明明大夥兒當初是吃羊的,結果齊齊變身為能吃狼的虎。結果沒人去吃羊了,你卻與羊做朋友。

這回好了吧,各家還沒背棄你,人家就先把你踹了。

麈尾(竹尾),似鹿的一種動物尾巴,類似羽毛編織卻更為狹長的扇子,屬於一種彰顯身份的配飾,是魏晉之際士人清談時揮舞助興用的(驅趕蠅蟲?)。

同時這東西也是魏晉開始將領調兵時揮舞、類似於指揮棒的信物,算是文武兼具的象征。不過自宋以後就不流行這東西了,而趙期昌就喜歡這東西,他送給招遠礦監楊承恩的羽飾鞭條,也算是麈尾範疇。

一種已經不流行的東西,偏偏趙期昌喜歡,又出現在戚繼光的詩中,這是令趙期昌驚恐的根源之一。

見趙期昌不做反應,也不解釋,張祖娥微笑著:“梅郎可要長些心眼,在外頭值得梅郎折節的除了師兄、幾位師長外,再無人物能令梅郎折節下交了。”

趙期昌苦笑,張祖娥雙眸綻放著神采:“在妾身看來,梅郎是星宿下凡的神仙人物,隻該世人瞻仰梅郎。能值得梅郎青睞、器重,許可他們追隨,這是他們的幸運才是。就連妾身,能與梅郎相遇,也是妾身的幸運、福氣所在。數遍當世俊傑,豈有能與梅郎並肩而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