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臭味相投(2 / 2)

劉磐雙目眥圓很不爽看著灌進趙期昌胸口糟踐掉的酒水,嘴角抽了抽:“那說說假話吧,讓咱高興高興。”

又嘬了兩口酒水,趙期昌呼著酒氣一笑:“黃錦多玲瓏的心思?怎麼可能故意冷落劉大哥?我看啊,這是故作姿態讓劉大哥失落,然後再突然使勁兒讓大哥喜出望外……就跟哄小孩兒差不多。”

“這假話說的有道理,合咱胃口!”

劉磐一骨碌起身,仰靠在草堆上伸手抓走酒壇,朝一邊地上啐一口,惡狠狠:“姓黃的未免小瞧了咱,想得美!”

說罷飲酒,他劉磐也是一個人物,哪能這麼輕易的就低頭、死命追隨他人?

放下酒壇,劉磐軟綿綿滑倒在草堆上,看著漫天星辰與小小缺口的月:“反正咱不急,家裏老頭子當年在咱這歲數,還隻是神機營把總,外放京畿也不過操守官而已。而咱呢,如今是西官廳聽征參將,快了一年慢了三年,總能晉身一路實權參將。運氣好,十年內可升到副總兵……唔,到時說不得會跟老頭子同級!”

說著他扣著脖頸酒水打濕的汗漬,疼得齜牙咧嘴又紅著臉:“估計,屆時我父子倆要有一個下去。他下我上,我看回家後他還有啥話可說!”

延慶衛在居庸關,然而延慶衛的軍官家族多數內遷在南京。劉磐的妻子已在南京家中等了五年,從廣東回京時劉磐在南京召集少年夥伴吃吃喝喝,就沒回過家裏看看。

劉磐已經是參將了,他隻要再向上提一級成為副總兵,那麼如今的大同鎮副總兵劉漢地位就尷尬了。

除非在劉磐升到副總兵前劉漢升到總兵,否則麵對這麼一個前途璀璨的兒子,不論是哪方麵來說,劉漢都會犧牲自己的仕途成全兒子劉磐。那麼父子之間的爭執,劉磐將獲勝,屆時他才能風風光光回家。

然而,劉漢在遼東時,正是遼東各軍嘩變高潮時期;調任宣大後也處在一種兵變連連的環境中,後續中樞不斷的清洗、重塑宣大指揮結構。這種連續大風浪中,劉漢軍職轉升雖比不上三年一轉升,但也維持在五年一次升職的速度上。

五年內劉磐想成為副總兵徹底壓倒他那個老油條父親,恐怕太難了。

如果劉漢率先升職到總兵一級,那劉磐這個參將就尷尬了,想要升副總兵……那就慢慢熬去吧!

“劉大哥想家了?”

趙期昌反問一聲,不見回應,就說:“其實大哥這麼耗著,別說家裏人著急,就連咱看著也感覺別扭。”

“哼!”

冷哼一聲,劉磐反問:“你當年要爭一口氣,死了也要爭,爺才敬你是漢子。怎麼?你趙三要爭的氣比人命貴,難道我劉二要爭的氣就那麼不值錢?何況,老頭子那邊兒,咱回去服軟,老頭子心裏頭會瞧不起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才是老頭子的想法!”

劉磐又灌了一口酒:“你不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日子有多窘迫!我看得上的人物不屑於與我結交,偏偏我又看不上攀附於我的衛所子弟。這日子實在是難受!”

深吸一口氣,劉磐丟下酒壇,雙手狠狠搓搓發燙的臉,也不說好話:“我家裏那爛賬沒啥好算的,說說你的吧……總覺得,你在京裏待不到年尾就要滾蛋。到時候自家個兒練出的軍隊被人奪走,讓人一寸寸的敗壞根基,真不知到時你趙三還能否如眼前這麼氣定閑神,還有興致關心咱的家事?”

趙期昌皺眉:“大哥意思我明白,可池子就這麼大,有多少魚鱉都是舉目可見的。眾目睽睽之下,無處可逃啊。”

劉磐醉眼眯著,咧嘴冷笑片刻,仰頭看天嗤嗤做笑:“京中就沒幾個能挺身補天的,朝廷接連屈殺邊陲重臣,我看韃子列陣城下時,這京城上下有幾人能慷慨赴陣?”

趙期昌摸摸鼻子,整個人展開四肢躺在草層上看著夜空,酒勁上湧,漸漸陷入睡夢之中。

高樓廣廈,車水馬龍,短裙長腿,摩肩擦踵……

另一邊,趙貞吉宅院前,趙文華渾身濕漉漉往轎子裏爬,同時罵罵咧咧毫無體麵可言,就跟賭輸後的賭徒一樣灑脫,有什麼話就罵什麼話。

毫無疑問,嚴世蕃又猜中了,趙文華在趙貞吉這裏碰了一鼻子灰。

院落中,趙貞吉放下木盆挽著濕漉漉的袖子哈哈大笑:“痛快!”

井水打濕布袍前擺的李贄站在井口將木桶往麻繩上綁,也嗬嗬露笑:“先生,這趙梅村未免想的太多!”

趙貞吉脫了濕漉漉的外袍,搭在院中光禿禿的藤架上,雙手叉腰,月光下眼眉含笑:“是啊,如意算盤人人會打!不過,這人已蠱惑了趙梅川,你明日去城南玉虛觀待我向趙梅川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