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不三不四(1 / 2)

文淵閣前的馬道上,趙期昌懶洋洋騎在五花禦馬上,左手肘撐在馬鞍前橋上手掌托著下巴,右手握著從高忠手裏借來的拂塵隨意擺動,似乎在驅趕蚊蠅。

新任的翰林院修撰、狀元郎唐汝楫戴著狀元郎專屬的烏紗帽,一襲青色常服,懷裏抱著厚厚一疊資料跟著一幫新科翰林院編修一起邊走邊談,看到大內騎馬的趙期昌不由駐步。

趙期昌在文淵閣前騎馬本就屬於放肆行為,何況又是一副邋遢形象?

基本上一路走來,端門前的走動的科道官、中書舍人、行人、翰林官連著宮裏的人、禁軍看他的目光就不同,可禦馬輪不到趙期昌信馬由韁,這由一名宦官牽著小跑。

一路從紫光閣跑來,這宦官也累了,這才在文淵閣前慢悠悠行進。

唐汝楫的特殊烏紗帽也第一時間吸引趙期昌目光,狀元郎的烏紗帽有特製形狀,簡單來說就是烏紗帽兩翅後山這個形製之外,狀元郎的烏紗在後山又有一個裝飾性的‘立’,唐汝楫的‘立’就是一朵大紅絲絨棉球,一根貌似由彈簧片固定的大紅棉球,走動時一晃一搖的格外引人目光。

兜帽頭盔上翹起的裝飾物歸類於‘立’,如趙期昌戰盔正中的‘真武立頂’,戚繼光祖傳戰盔的‘三山立頂’,日本那邊武士戰盔上也有,不過他們的是前立,裝飾品不在頭盔正中,而在額頭上方。

“誰家子弟此般放蕩?”

一名翰林官指著趙期昌詢問左近,唐汝輯本不想開口,卻見趙期昌對他擺動拂塵,便張口笑著說:“此乃登萊趙梅川。”

見唐汝楫露笑,趙期昌也笑了笑,輕踹馬腹道:“跑快些。”

唐龍是個硬氣的老派官員,不願意跟嚴嵩染上關係,應付著嚴世蕃拉攏,然後突然在推選兵部尚書的節骨眼上致仕。比起父親唐龍,唐汝楫可以說是活躍的很,現在出入嚴府大門就跟轉自家後院似的。

牽馬的宦官隻是扭頭笑笑,一副歉意:“趙爺多擔當著,小的這兒也是不得已。”

趙期昌挑眉,故意在文淵閣前麵騎馬招搖,明天他必然成為京中士林申討的對象,也將成為市井閑談中的主角之一。

過文淵閣後向北,經過太醫院時趙期昌看到了新任禦醫李時珍,李時珍一襲青衫布袍背著藥箱正要去慈慶宮,看到趙期昌也頓足,臉色微變。

他對趙期昌有一種莫名的敬畏,趙期昌一句話將他從老家蘄州弄到了京裏,這能說是一種權勢的體係,可畏不可敬。可趙期昌捏造出來的一句謎詩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如他李時珍的信息,以及一些別的東西。

老君再傳人,就點出了一個李家正在構造的計劃,那就是宣揚李時珍為八仙鐵拐李夢中授業的弟子……

慈慶宮前,楊奉恩已等在這裏,對著下馬的趙期昌連連拱手,笑意盎然:“恭喜趙都督功德圓滿!”

自然是功德圓滿,帶著人在京城腳下發生火並、武裝流血衝突,結果隻是趙期昌一人官職、世職被剝奪,還關在西苑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反省’(被保護),現在刑滿釋放,自然是皇帝滿意的表現。

“楊爺這聲都督喊得咱心驚膽戰……這都督之稱不敢當啊!”

趙期昌被草汁染成黑綠兩色的手抓著楊奉恩的手,臉上也是濃濃笑意,語氣倒是越發的猙獰:“三百韃虜首級就能讓咱官複原職,在此之前咱還是以戴罪白身,這一點楊爺甭忘了,免得授人話柄。”

“眼前這節骨眼哪個敢尋都督的刺兒?”

楊奉恩說著身子後仰垂眉打量趙期昌渾身,煞有其事的模樣又轉為一副邀功的神情道:“這陣日子裏幸苦都督了……小爺這裏也為都督說了幾回好話。就連這回老黃發起的博彩,就有小爺的心思在其中。”

毫無疑問,這次博彩如果趙期昌壓上三萬兩,能極大的鼓勵軍中士氣。

眨眨眼,趙期昌問:“以小爺之英睿,想來趙某來意也在小爺預料之中?”

“然也。”

楊奉恩從袖中掏出一副折子,翻開遞給趙期昌:“這就是小爺的心意。”

折子中夾著一頁紙,紙上隻有三顆字:“三萬兩”。

三個在趙期昌看來不是很正規的字,字跡連貫自然,似乎是隨手而書,看了這三個字片刻,趙期昌瞥到楊奉恩那等待的神情,便一副鄭重的模樣觀察這三個字,沉重點頭,語氣嚴肅:“字跡灑脫真自然,一字可抵十萬……兵。”

本想說‘十萬金’的,感覺一萬金還是十萬金都太過俗套,趙期昌臨脫口改成了‘十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