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一隻猴子(2 / 2)

說著起身,他將手中長劍按入鞘中,拿起鞘掛在屏風上:“師兄,你說人在監牢裏的日子會是怎樣的?”

張渠狠狠搓臉醒神,拖著鞋子來到窗前撐起窗戶,略寒晨風湧入,張渠做著擴胸展臂運動,呼出一口濁氣:“坐牢……沒坐過牢,但麵壁過。在佛門古刹,還是麵對將何大海,又或者是懸崖立壁,至今想起來並無什麼差別。”

趙期昌站在屏風背後換了一件幹爽的新中衣,嘴角翹著,眉宇皺起:“麵壁時,是天地與人的事情。可我坐牢時,仿佛關在籠子中的猴子,是個人就能指手畫腳一番。為了出籠,這支猴子的行為越來越不像人,當他行為像個真猴子後,這才出來了。”

換好衣服,趙期昌垂頭看著腳下靴子:“我隻想當人上人,人上人終究是人,一個體麵的人。可那位卻想將我訓成猴子,猴子……一隻猴子能做什麼事?”

一隻猴子能做什麼好事情?

張渠眨眨眼,管你是猴子是人,露笑:“反正師尊發話了,近來也沒什麼事情,這回出征宣大咱就充任軍中風水官。”

“好,稍後師兄可直接去西山大營。”

說著,趙期昌穿好靴子推門而出,門外天色泛青,李濟一襲黑漆魚鱗甲,銅色臂甲舉起,遞來一疊書信道:“將爺,這是西山大營千總以上請戰誓書。”

“全部都有?”

“是,全部都有一個不少,把總一級亦有上書,都留在大營。”

趙期昌聽了露笑,隨意撕開三封請戰誓書,看了看措辭搖頭:“千篇一律,這又是誰的手筆?”

“應該是梁先生。”

趙期昌雙手負在背後朝外走,昂首闊步:“我猜也是他,郭守乾近來在軍中如何?”

李濟左手壓著腰間劍柄,右手捏著披風一角緊步跟隨趙期昌:“將爺,這位武定侯倒是難得的知趣兒。自將爺入宮時,這位侯爺奉旨接掌軍權時隻是告誡各部,說是論才能他不如將爺,古人曹參尚有自知之明,何況今人?所以他願意效仿‘蕭規曹隨’故典,故而軍中還是將爺熟悉的軍中。”

“是啊,他必須要有自知之明。他爹沒有自知之明,論聖眷、權勢,他爹權傾朝野時,豈是如今的嚴閣老所能比擬的?”

如今隻是‘白身’的趙期昌,一襲素布白袍牽著馬步行在街道上,他身後李濟等一眾有資格騎馬過街的軍官也人人步行,牽馬。

出崇文門後,二十餘騎縱馬揚鞭,朝西而行。

西山大營,東營外。

此時旭日初升,營中所屬將士出營排列戰陣千人一隊,全營將士分作黑、紅、青三色,一看這配色,趙期昌遠遠就知道這營軍中編製,黑色的是重裝混戰步軍千總隊,紅色的是槍陣兵,青色的是弓手、輕兵編製。

軍中有五色旗,專門用來標分番號;趙期昌所部不設中軍專用的土黃色旗號,而是以其他四色用來區分千總隊軍種規劃。

如傳統編製中,一營兵馬分作五色,中軍黃旗,前軍紅色,左軍黑色,右軍白色,後軍青色。

趙期昌這裏重裝混戰步軍作為突擊力量,用黑色旗號;正麵戰場上的主力則是戰術僵硬死板而有效的槍兵,故而這類軍中中堅力量使用大紅旗號;然後就是各種輕裝步兵構成的輔助軍種,使用青色旗號。

每營還有兩個哨隊的白色旗號士兵,他們則是專門的醫護建製。

駐馬山坡上,趙期昌看著遠近一共六座營壘出操的盛裝軍士陣容不由嘴角翹起。

朝廷之中有多少人能理解他軍種編隊職業化的意義?

任何一個千總隊折損不超過三百人,補充兵員後都能自己恢複作戰職能;折損過半也不要緊,隻要軍官留下種子,依然能自我恢複。

若是戰時,同類型的軍隊合編作戰也不愁配合問題……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軍種編隊職業化後帶來的一個天大好處……那就是軍隊擴充的速度,隻要裝備、錢糧、兵員到位,軍隊數量能進行裂變式增長!

“將爺,快看!”

李濟展臂指去,趙期昌側頭去看,就見西山大營主營湧來三個百人方陣,舉著各色旌旗、長幡,是趙期昌的儀仗隊。

儀仗隊一離開本營,各處營壘都有百餘騎離隊,毫無疑問都是軍官團隊。

趙期昌握緊拳頭,隻要遠征宣大奠定真正的實戰基礎,那他就敢效仿董卓!

一個修道的皇帝,吃仙丹而死也是正常的,不是麼?

反正那麼多人都在期待著皇帝死,多他趙期昌一個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