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濺在了舞台上,血珠在燈光下顯得那樣的清晰。
將扳指給我戴好,嚴司翰起身,回頭便朝著嚴榮歡冷冷的一笑:“我曾給過你無數次機會,但你貪心不足蛇吞象,竟妄圖利用她和她的孩子蠶食宗政家的基業,既然你做的如此絕,就別怪我不念養育舊情!”
捏了捏我的手腕,嚴司翰將我握著手槍的手舉起,淺聲道:“沒有什麼比親手將自己引以為傲的成果送給自己最厭惡的人更痛苦的了,這種折磨,已經足夠,開槍!”
側眸看了嚴司翰一眼,我握緊手槍,心微微一沉便瞄準了嚴榮歡的頭顱。
輕扣扳機的那一刻,這些年所積攢的所有仇恨、痛苦、憤怒,一切的一切,忽然就像是海嘯般,一瞬間便順著我的身體衝湧至了槍口。
不遠處,嚴榮歡像是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大口的呼吸著,滿臉即將死亡的絕望。
忽然,他像是回光返照一樣,咧開嘴就朝著我笑了起來。
一邊笑,他一邊猙獰道:“白子悠,我就算是死,也會拉上你的兒子墊背,這筆生意,值!”
嘭!
扳機扣下,我再也難以克製我的洶湧情緒,狠狠的衝著他開了槍。
隻是在我開槍的同時,不遠處也開了一槍。
兩槍幾乎是在同時響起,我一驚,本能的朝著聲源處看去,就見宗政烈穩穩的舉著槍,衝著我所在的方向開了一槍。
心在那一刻忽然就死了。
沒有什麼傷心的情緒,也沒有什麼不可置信的表情。
僅有的,竟是一絲解脫。
深深的看了宗政烈一眼,我彎了彎唇角,最後朝著他露出了一個嫣然笑容。
就像我們初識的那些日子裏,我常常會忍不出對他露出的笑容一樣。
隻是我錯了。
盡管我笑容燦爛,可那顆子彈,竟是直直的擦著我的脖子劃了過去,在一絲燒焦的刺痛中,我的身後響起了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音。
而後,一隻握著西餐刀的手便無力的落在了我的腳邊,失去了生氣。
抬手按住脖子,我扭頭朝著那手的主人看去,不由就是一驚。
居然是剛才就已經嚇破膽子的夏醫生,瀕臨死亡之際,他竟然想要趁我不備,置我於死地。
看著已經死透了的夏醫生,我想起我剛才的心思,心裏忽然泛起了一絲心虛和愧疚。
抿了抿唇,我側著頭悄悄的往宗政烈那邊敲了一眼,就見他早已經拉著小黎的手朝著餐廳門口的宗政丞等人彙合而去。
輕輕的歎了口氣,我回身看向舞台,就見嚴榮歡已經頂著一腦袋的血平躺在了舞台上。
他死了。
平日裏,我一直有射擊解壓的習慣,槍法很準。
這是宗政烈的愛好,慢慢的竟發展成了我的愛好。
看著嚴榮歡圓目大睜,死不瞑目的樣子,不知怎的,我心裏沒有絲毫報仇雪恨之後的輕鬆感,有的隻是更沉重的心情。
一生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還是算不過命運,落得一個如此淒慘的下場。
說到底,我們都是命運之河裏的一條弱小的魚,不論是順遊還是逆遊,遊向的終點,都將是死亡。
比得爭得,不過是這遊地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