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時候,我又好像聽見尖利的聲音在說話:“怎麼辦?怎麼辦?現在是白天,抬不了轎子……”
“怎麼辦?怎麼辦?抬不了轎子請不了陰陽先生的夫人……”
“怎麼辦?怎麼辦?請不了夫人,主人怪罪……”
好不容易睡著了,我嫌這聲音吵,就翻了一下身,煩躁地說了一句:“再吵我就讓大白收拾你們……”
也許是那些聲音吱吱呀呀地有點像老鼠,我竟想都沒想又抬了大白出來,誰知道卻聽見悉悉蟀蟀什麼東西滾下床的聲音。
我猛地睜眼,竟看見數隻老鼠自門口竄了出去,還有一隻老鼠跑得慢,和我對了眼,這下子,那老鼠像嚇得跳起似的,渾身不能動,隻舉起了爪子朝我拜了又拜。
看見它那求饒的樣子,我不禁笑了,就對它說了一句:“你們別來了,我怕嚇到我的朋友……隨便說的讓大白收拾你們,本來就沒有那個意思。”
卻見那老鼠捋了捋胸口,好像總算放下心似的,也就跑走了。
也是神奇,不過我卻不驚奇,好像接受了萬物有靈,這世界什麼奇妙事情都可以發生的想法,不知道怎麼有一種淡定的感覺,就算那老鼠剛才忽然和我說話,我也好像不會感到害怕了。
想不到四川回來,不僅部分失憶,還壯了膽子,是不是自己吧記憶換做了膽子?可是這有什麼用啊,又不是換錢。
想起錢,我就想起那800萬,看了一下手機,張引靈回複一句:“奶奶的。”估計說的是那張照片,可是關於錢的事她卻沒有回複。
那就隻能我去查一查吧,因為實在太多錢,我也不敢耽擱,決定親自去那個福利機構看一下,也算好隻花半日的時間,下午還要回來學習,畢竟下周就考第一科了。
這樣想著的時間,其實我已經梳洗好出了門,坐公車準備去市郊的這個福利機構,市郊也真不是蓋的,遠得難以想象,我在車上睡了幾輪,好不容易到站了,還要走個三百來米的,周圍都是田地和村屋,也沒有什麼人經過,怪嚇人的一段路。
但是拐進了福利機構,卻發現這裏挺有規模的,給接待的人報了來意,但是我長了一個心眼,隻說是替朋友探望認養的陰小軍,沒說那800萬的事情,也是社會新聞看多了,怕這荒山野嶺被有心人盯上,也拿不準福利機構的水份,怕被騙了錢去。
登記了資料就可以探視,陰小軍這個人,長得倒和一般的腦癱兒不一樣,那臉麵竟然好帥氣,細眼高鼻,線條崢嶸。
若不是時不時頭側著一邊流口水,長這樣子去當個模特演員什麼的,大概比好多歐巴都紅吧……一時間我的花癡病又發作了,好死不死問了句能不能跟陰小軍說句話。
人家允許了,那陰小軍卻不見生,一味抓著我玩彈珠,我想走又不忍心,磨磨蹭蹭竟然弄到下午五點了,這時候天還沒有黑,我卻一點都不敢怠慢,連忙走了。
因為我記得好像誰跟我說過,四點之後就是陰陽交接的時候,會有鬼怪出現的。、
這樣一想,竟徒增了我走到車站路途上的恐懼,天地邊搖曳的蒲草好像隱藏了什麼,不遠處村屋的窗邊又好像有人看我。
盡管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妄想,但我還是有些怯了,心裏沒了底,雖說不上大驚怕,仍有些驚悚,最怕其實也不是鬼怪之類的,而是忽然冒個人來打劫我,對我先奸後殺,啊,想想就可怕。
卻在這個時候,我感到有人往我的肩膀拍了一下,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哇哇地叫著,猛地往前跑,卻被那個人一把扭了我的肩頭,把我抱進懷裏。
這是真的遇到了打劫先奸後殺的嗎?
剛才看見老鼠還覺得自己大膽了一些,這會兒算是打臉了,拚了老命地大喊:“哇哇……我沒錢啊,打劫就免了……我也長得醜,奸也可免則免吧……”
可是那個抱著我的人卻沒有什麼別的動作,還抱得更緊些,我看見是逃不掉了,就弱弱地說:
“請英雄放過我……嗚嗚嗚……那個打劫也可以,留點錢給我搭車,奸也可以,起碼帶個套,且千萬別殺啊,我盡力不看你長怎麼樣。”說完我就使勁閉上了眼睛。
這話下來,卻聽見那人笑了一聲:“哪兒來那麼多話,真遇到打劫的不嫌你吵割掉你的舌頭才怪。”
“割舌頭……那不行……我閉嘴。”這樣我就擠出了雙手,捂住了嘴巴,卻感到那人鬆開了我一點,好像要幹什麼。
我真是嚇得老尿都要下來了,卻聽到他命令了一句:“看,看我是誰?”
“簿砍,藕簿想死。”我擰得緊,捂住嘴巴話都說不清晰了,卻聽到那個人哈哈大笑,這笑聲真的聽著生氣。
擺明就是笑我的樣子慫啊,現在打劫的還帶侮辱人的麼?我也不服氣,叛逆起來,幹脆睜眼看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