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靈鶴觀那夜,他的忽然離去,是用什麼方法舍棄了黑誹。

更可能的是,他一開始就知道可能是黑誹帶走了奶奶,但是那個時候,黑誹就是他,他就是黑誹。

這個人,陰煦熙,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我看清楚他,隻是表現出我會愛上他的一麵嗎而已,但是我已經深深的迷上了他……

也許劉秀秀看出了我的動搖,她覺得該給我最後一擊了,就說到:“你知道那隻鬼多少東西?知道他殺了自己滿門,知道他殺了白雲觀的所有人,但是總不會知道他生前做過的事情吧?”

“別說了。”張引靈不給劉秀秀說下去,給了劉秀秀一個很鋒利的眼神:“不管老鬼幹過什麼,或者將來會幹什麼,都應該由他自己告訴冷煙不是?”

“那你就不要緊了?你明明?”劉秀秀皺眉說道,自她的眼神來看,是真的緊張這位表兄,她是個很純粹的人,愛是純粹,恨是純粹。

我卻對誰都那麼搖擺不定,這麼幾句說話,我之前的決心蕩然無存。“是的,道士你不會有什麼病痛吧,要不要緊,厲不厲害,要不我們先不去老鬼那兒?”

盡量扯出一個關心的意思,卻被張引靈一下的嫌惡嚇走了,他不需要說話,自眼神就告訴我他的想法,他在問,冷煙你又要逃避了嗎?

我不由得低下了頭,劉秀秀幹脆說:“這樣吧,不如老張你把你的如意給這個小姐姐,你拿著玄弓,換一換,怎麼也算是防備了。”

她雖然說著那麼些樣的話,倒沒有打退堂鼓,似乎瞟了一眼我,就說:“老張也說的有道理,你們跟那隻鬼的事情,畢竟是你們自己看見才可信。”

她這麼坦率,我越發自卑起來,為什麼她能這麼坦率,她好像能讀懂我的心似的,就說:“小姐姐你啊,人生苦短,可千萬不要做自己會後悔的事情啊。”

她這麼說完,又朝張引靈努了努嘴巴,再說了一句:“你也是,我就不說你這個短命種什麼事情了,不是你自己說的麼?活長或短,但求無愧於心。”

張引靈瞬間就眼睛發光,十分堅定地說:“沒錯,我的想法沒有變,我幾乎用盡所有力氣去促成老鬼這件事,絕對不許別人逃跑。”

他如是說著,往我這邊瞪視了一下,嚴厲的,複雜的,悲傷的眼神,叫我不忍直視,這麼一下子,我再說什麼都好像很不對了,結果他們又繼續說著晚上的部署,關於我的的部分,特地說了兩遍。

但是我還是心不在焉的,很快,天色也暗下來了,F市其實挺小的,就那麼一條街兩條街,他們大概打算速戰速決,也沒有訂酒店什麼的,在日料店一呆就是大晚上八點多。

這才說要出發到學校,劉秀秀走之前去了個廁所,我趁著她走開的空當問了張引靈一句:“你到底是什麼病,為什麼說活不長了……那個能告訴我嗎?”

我最後的一聲,幾乎是懇求的語氣,希望他看在我們之前出生入死過,說點自己的東西吧。

“冷煙,我的病,是一種遺傳的疾病,張家的兒子中過幾年就有人有,說是要命,那是劉秀秀誇張了,要不了命,就是需要靜養。”他漫不經心地說著,在桌麵店家放好的牙簽筒裏拿些根牙簽出來,折斷了兩三根,在桌麵上砌著什麼形狀。

“真的嗎?”我問到,總覺得他這動作間在壓抑什麼,不管壓抑什麼,不管他的病是不是要命,他是不打算和我敞開心扉了。

我總不能厚著麵皮追問,張引靈你那麼幫我,不會是那個什麼我吧,用腳跟想都不會有可能啊,就連老鬼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我至今還不全相信呢。

郝長史對我的影響,真的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再三下了決心,也是會心有餘辜的。

張引靈最後把桌麵上的牙簽一撥開去,掃到了一邊,就說:“冷煙,我希望你明白,讓老鬼回歸正道還陽做人,是我的夙願,我會不顧一切完成這個夙願的。”

他這麼說,是不是就連自己的想法都不會顧及,我不會多想吧,他等於是默認了什麼嗎?我沒敢想下去,其實也想不到了,腦子有點白。

這時候,劉秀秀自廁所回來了,坐也不坐,提了包包往門口走,邊走就邊說:“走吧,天色不早,不要拖到子時,那時候魑魅魍魎都出來了,事情就更複雜了。”

張引靈應聲起身,我也跟著出去,到了門口,劉秀秀忽然回頭說:“差點忘了,你兩個倒是換神器啊。”

張引靈頓住,皺著眉頭,有點不願意,但還是把手上的如意和我的玄弓換了,如意看著程亮無比,玄弓卻是晦暗得不成樣子。

“這樣你滿意了?小姑奶奶?”他不耐煩地先走了一步,跨步過去,先上了停在門口的車子,就連車窗貼著罰單也不理,還是我把罰單弄下來,卻被劉秀秀一把奪去,就這麼在手上引燃了罰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