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陰煦熙也不解釋,幹脆就跪了下來,等著陰長生做什麼。
陰長生無情地哼笑一聲:“怕是又找二妹子家那個丫頭玩了吧,我說過,讓二妹子底下那個驕傲的丫頭當二房,是委屈了她……你們整日這樣廝混在一起,是要出事的啊。”
“爹……難道冷伯伯女兒的事情,您就不能放下麼?您看,冷伯伯為了這個,都躲著你不見了……”陰煦熙少有地說了這個,大概因為今晚那個鬼姑娘說的話擾亂了他的心神,鬼姑娘說她是他的冥妻。
該沒有理由的啊,他冥妻冷氏乃是死在了繈褓之中,若是被人煉成小鬼,也不會是那副亭亭玉立的模樣。
陰長生卻怒了,揮著手就要給兒子巴掌吃,卻停住了一瞬:“崽子!你別胡說,你冷伯伯不來,那是因為他正在雲遊,不是躲著我不見!而且你和冷婷君的事情,我那是報了陰司的,若是你找了別的姑娘,那是想死啊。”
“我知道,冥婚悔婚,那是得減壽的……隻是……”陰煦熙也沒有再說下去。
因為老子的巴掌還在上麵,他也不是怕陰長生的巴掌,隻是怕陰長生氣極,血竭症又犯,又要嘔血了。
陰長生也是無法,年紀輕輕就得了個病痛纏身,那是因為陰陽先生三敝五缺,一般都是福薄命短膝下凋零,但是陰家村的陰陽先生都沒有這個問題,就是家主替了他們承受這個因果。
所以很多家主都是年少得病,被折磨一生,直到死去,但是陰家人又很長命,底子也夠足,死也死不去,空留活著受罪。
陰煦熙就親眼看見自己爺爺,也就是陰長生的父親,得了消和症,最後雙腿都爛入了骨頭裏,還得吱呀地張嘴活了一年餘,真正是活受罪。
我當時聽到這個的時候,不自主地握了一下老鬼的手,可是老鬼沒有什麼害怕的感覺,隻是摸摸我的頭,說:“佛陀尚且割肉喂鷹,陰家家主這種是大功德,一定會善果的。”
但是我還是感到心裏咻,如果陰煦熙是活人,他正好是陰家家主,也是年輕得病,我有信心守著他嗎?或者丈夫是個鬼,也是好的,起碼他永恒不滅,一定不會比我先死。
看著愛的的人先死或是受苦,這種苦比自己受著,那是厲害千萬倍的。
嗯,我又偏題了。
說回陰煦熙和陰長生父子的對話,陰長生聽見自己兒子這麼說,便收起了巴掌,不打算打他了,隻是說:
“你也是野得很,我遲早要找一門二房的管下你,好了你回房吧,今晚有客人來了,隻是太晚,我讓客人先休息了,你早點睡,明天和我一塊待客。”
“誒!”陰煦熙像得了救,立刻起來奔回到自己的房間裏頭。
陰家主家的宅子好大,雖然都是土牆磚房,分了前院後院東廂西廂,各自都成一個院,有自己的茅房水井,是十分豪華的宅子。
陰煦熙回到的是東廂,他和自己的表弟一起住,雖然是表弟,但是已經過繼到陰家門下,算是他的義弟,叫陰煦烈,本名是六壬,所以一般都叫他六兒。
六兒隻有十二歲,現在睡了,也打出了雷似的鼻鼾,看來陰家的男子都是本事大著的,陰煦熙聽見六兒的聲音,就扯起嘴角笑了。
然後過六兒房間的時候,竟故意裝了幾聲狗叫,就聽見六兒喊著:“大黃你邊上玩去,不許吵我睡覺了。”
陰煦熙暗暗罵了一句:“貪睡豬。”也就過去六兒的窗戶底,直接到了水井那兒接了水,更脫了個精光,叫井水衝刷了一身,這就撩了衣服回房間。
衣服放到門邊上的木盤裏,明天母親就會取去洗,進門就點了油燈,慌忙喝了口茶水,茶盅裏的茶水是溫熱的,看來是母親備下的。
再看看炕上,被褥鬆軟,上麵已放有一套漿好的白棉布對襟睡衣,肯定也是母親備的,這麼穿上了,還有一股木樨花的香味。
於是他就這麼舒服的躺在床上,對著那抹油燈發了楞,忽然想到了今天那個女鬼使的陰火球,三番四次擊中她自己,還說了一句:“夭壽的……怎麼不聽話”
他就笑了,這笑容和聽見六兒鼾聲的笑容又有點不一樣,想起了女鬼,自然也想起撿到的手串,於是舒服著的他又跳下了床。
在門口木盤那兒找了些時間,才找到那串放在兜子裏的手串,他捧著手串,又上了床,這會仔細看著這個手串,才看見手串是銅珠子串的,周身黑汙汙,好像被烈火狠狠燒過,上麵還有些火苗尖的痕跡,但是使勁擦拭,還是擦不走。
他就覺得這東西醜,平凡至極,怎麼會那麼厲害,但是看了好久也沒有什麼門道,想來陰家的神器法器大把,這東西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他看著就沒了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