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看著他的表情，這才意識到這個時候真的不該瞞他。
像她這麼拙劣的演技想不讓他看出異樣來，幾乎不可能。
但是讓他看出來卻什麼都不說的話，他會懷疑是女兒出事，反而胡思亂想的更著急。
他這個病，最是不能著急上火了！
換位思考，夏夢明白，如果這會兒是她躺在這裏，肯定也是關於自己病情的，都不算是個事兒了，就算是死，又能如何呢？
隻要女兒沒事，就可以燒高香了！
秦明理這會兒明顯也是這種心態。
於是，她也不敢讓他再胡思亂想，明明白白地說了病情，說到最後，哭著問：“明理，你想怎麼辦？這個時候，這種事情，讓我拿主意……我真拿不下來……我真下不了決心……”
秦明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許久才問：“如果手術的話，是不是現在就要去了？”
“醫生說越早越好，現在你上半身恢複良好，但下肢缺血的情況並沒有多大改善，拖得越久，功能損害就越大……”
這也是手術的矛盾所在，他的心髒需要時間恢複，手術越晚做越好。
但他的腿卻要現在就解決問題，否則可能保不住，時間拖得久了，即使保住，也可能留下後遺症。
秦明理輕聲說：“保守治療吧。”
夏夢睜大眼睛，不敢置信：“保守治療？！保守治療最好的結果腿也是會有後遺症的！”
秦明理看著她，沒有說話，目光中滿是覺悟和歉疚：“夏夢……對不起……當年答應你的事情，我都沒有做到……”
當年，她與家人鬧翻，隻身遠嫁，他也是想著憑自己的努力，可以給她最大的幸福。
可以通過不懈的奮鬥，終有一天衣錦還鄉，讓她昂首挺胸地告訴家人，她的選擇沒有錯。
可是這一刻，身體跨了，他徹底灰了心。
再多的雄心壯誌未酬，都至此為止了……
夏夢氣得瞪他：“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想這個！我在問你為什麼要保守治療？保守治療的療效不好的，沒有手術解決得徹底！”
這一回，秦明理沒有看她，而是別過頭去。
在夏夢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秦明理才說：“夢雪還沒有消息，我怎麼能甘心上那樣的手術台？”
夏夢：“……”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撲撲往下落。
是啊！女兒還沒有任何消息，他怎麼能上那樣的手術台？！
這要是在手術台上出了意外，是下不來的啊。
那連女兒的消息都等不到了。
至死不知女兒下落，至死女兒都生死未卜！
要是她，她也不甘心啊！
夏夢忍了又忍，忍了又忍，還是崩潰了，大聲哭道：“老天爺……怎麼這樣，怎麼能這樣呢……夢雪，夢雪我的女兒啊，你在哪兒啊，你爸還等著你呢……你快回來，你快回來看看啊……”
怪不得秦明理先跟她道歉。
這是要拚著腿不要了，也得拖著氣在，等女兒的消息！
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他都沒辦法去動一個生死未知的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