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體育課結束之後, 整個偌大的校園裏隻剩下他們最後六名學生。
空曠的道路上寂靜非常,當血跡被黑雪重新覆蓋後,誰也看不出這裏到底經曆過了些什麼。
宜圖走回教室的路上, 碰見了同樣麵容疲憊、心情沉重的曲白二人。
王曉磊一隻手被男友牽著, 一隻手捂住已經空掉的眼眶。
那裏黑黢黢一片,模樣滲人。
盡管王曉磊知道玩家們在牌場裏受的傷, 出去之後便會自動痊愈。
但這太過真實的疼痛感,還是讓他忍不住陣陣後怕。
三人碰了麵,卻相對沉默無言。
“快結束了吧。”宜圖輕歎了一口氣。
曲白愣了一下,點點頭:“是啊, 快要結束了。”
他們回到教室的時候,其餘三人已經到了。
江寒嶼還是坐在自己原來的老位置上,神情淡淡的擺弄著手上的兩張金色門票。
四周空下來的座位, 對他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最起碼和其他兩人明顯壓抑的神情相比, 江寒嶼倒顯的十分輕鬆自得。
他早已適應遊戲裏的生死無常,與事後無法避免的低落情緒了吧。
宜圖有片刻的遲疑, 直到江寒嶼抬頭瞥見站在門口發愣的他。
“過來。”
宜圖走過去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江寒嶼便將一張門票遞了過來。
“這是劇院的入場門票?”
“嗯。”江寒嶼道:“強製任務完成後, 牌場的劇情會自動推進到百分之八十。”
而他們一直漲動緩慢的劇情推進度,還停在百分之四十三。
這張寫有“雪夜”字樣的金色門票,會讓劇情度很容易就達到百分之八十。
一旦劇情度達到要求,這座牌場的門牌就會刷新。
接下來他們需要做的, 就是耐心的等待就好。
“門票是體育老師給的, 活下來的人都有是麼?”宜圖問道。
江寒嶼點點頭,“這是做遊戲的獎勵。”
隻有活下來的玩家才會拿到門票, 以此推進牌場劇情度。
宜圖捏緊了手中薄薄的一張, 微微蹙起眉:
“如果沒有玩家活下來, 會發生什麼?”
江寒嶼擺弄著門票的手頓了一下,“不會有這種可能發生。”
“總歸會有一個人活下來的。”
宜圖抬頭望進男人茶色的眼眸裏,幽幽深邃。
他沒再多問,江寒嶼也沒有接著往下解釋。
盡管兩人才認識三天不到,某些方麵倒是有著驚人的默契。
如今教室裏空了大半的位置,可是不可能再上成了。
估計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再有老師上課了,而他們現在的課表顯示,上午還有兩節自習課。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教室裏,一直休息到了中午。
午飯過後,宜圖看了看遊戲排名,推薦票數基本上已經趨向平穩。
除非他們之中再有人死亡,否則推薦票數是不會有大的變動了。
沒有到劇院開始演出的時間,宜圖便和王曉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他們拿到的門票上寫了《雪夜》開始的時間與場次,早上的第一場已經趕不上,隻有下午兩點到四點的場次還能看,隻是需要等。
失去一隻眼睛的王曉磊情緒並不高,尤其是這麼一場捉迷藏遊戲玩下來,除了江寒嶼,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沾染到了黑雪。
黑色的雪花在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綻開一道道裂痕,雖然不致死,但沾的多了到底會影響人的情緒。
尤其是當他們等到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宜圖的右臂幾乎僵硬的無法動彈。
五人中,並不止他一個人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曲白從位置上站起時,差點跌倒在地,王曉磊嚇了一跳。
“昊哥你怎麼了?”
曲白臉色微變,好半天才開口道:“腿動不了了。”
他拉開褲角,蜿蜒如蛇般的黑色裂紋遍布整個小腿。
而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些毫無觸感的雪,是什麼時候灌進去的。
與此同時,坐在一邊的蔣中發現,他的後脖頸徹底的僵住了,幾乎不能轉動。
他知道自己後脖頸的黑雪飄進去了不少,但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隻有存在感一直很低的王沛奇沒有說話,他沒有開口傾訴的欲望,隻是右手捏了捏僵住的左手。
在場所有人都很清楚,這座牌場再不快點結束,他們遲早要死在這場蓄謀已久的黑雪下。
兩點一到,宜圖拿上那張金色的門票,和其餘幾人一起下了樓,朝劇院走去。
此時的小型劇院周圍亮起了五彩斑斕的燈光,擺放在外的告示牌也被換上了新的內容。
【最後一場小型校園情景劇《雪夜》即將開始,請獲得門票的同學過閘機檢票進入!】
江寒嶼第一個走上前去,將金色門票塞進閘機口中,綠燈亮起,閘機開了。
其他幾人緊跟其後。
宜圖進去之後才發現,劇院裏麵黑漆漆一片,他們隻能摸索著座椅向前走。
走著走著其餘人都分散開來,宜圖剛想找個位置坐下,黑暗中便有一隻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輕帶了一下。
宜圖扭頭看見了江寒嶼好看的側臉,他心裏一動,順勢坐下。
他們的位置在中,不算靠前,但座椅基本上都是空著的,足夠他們挑個自己滿意的觀看席。
王曉磊和曲白兩人,便坐在他們的左下角。
當第一束白光驟然打在舞台的中央,紅色的幕布向兩側掀開時,宜圖知道情景劇開始了。
隻是當他看清舞台上的情景時,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那是他們進入牌場時所身處的教室,宜圖就在那群老老實實坐著的學生中,看見了自己的臉。
不僅僅是他的,在那名學生的左手邊,他還看見了江寒嶼英俊的側臉,與挺直的脊背。
“劇中人麼。”宜圖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