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雲做了一個噩夢, 驚醒時才發現她就躺在自家的床上。
屋內的窗簾被拉上,不見一絲光亮,憑白出了一身虛汗。
原來是假的麼?
蘇若雲任然心有餘悸, 頭腦昏沉的厲害,她下床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涼水喝下去大半, 蘇若雲盯著玻璃杯發呆,噩夢在腦海裏依舊揮之不去。
她夢見305室的那個女人吃掉了自己的兒子。
幼小的身軀被鋒利無比的蟲類肢體劃開, 露出柔軟的內髒與腸子。
穿著泛黃藍襯衫的可怕怪物, 就趴在上麵盡情的啃食。
蘇若雲嚇傻了,盡管大腦一片空白,她還是認出了黃姣的那件衣服。
易小峰說的沒錯,他的媽媽真的是一隻怪物。
蘇若雲後知後覺, 剛想拔腿就跑, 那趴在小孩屍體上的怪物突然察覺到了什麼, 猛的抬起了頭。
於是她便和一雙泛著詭異藍光的複眼對上,而複眼之下是尖銳可怖、沾滿鮮血的口器,正緩緩的往下淌著腥膩的紅。
隨後蘇若雲被嚇醒, 噩夢到這裏便戛然而止。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噩夢, 也許是最近身體狀況百出, 導致睡眠質量變的太差。
不管蘇若雲怎麼睡, 每天還是覺得很困很疲憊。
家裏存放的零食,她也沒胃口去吃,整個人消瘦了一圈, 依舊噩夢纏身。
這種情況維持了好一段時間,蘇若雲一直將原因歸結為自己上夜班、走夜路容易撞鬼的緣故。
然而今天這個夢,太過清晰,清晰的好像不是夢, 而是某種預兆。
蘇若雲的心髒跳了又跳,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夢怎麼可能是真的。
她想著不能總是這樣了,看來要抽空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在這之前,她還是需要睡眠,需要喪失意識的睡眠。
蘇若雲記得五樓那對年輕的夫夫,其中身為丈夫的闞星淵,好像就是一名醫生。
盡管她不知道闞星淵到底是什麼科的醫生,但醫生總歸多多少少都是懂一點的。
蘇若雲想找闞星淵問問自己的情況,可考慮到兩人並不是很熟,更何況她的職業又那麼尷尬。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結果誰知道,當天下午蘇若雲下樓準備去藥店買藥,正巧碰見下樓倒垃圾的鍾情。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笑著打了一聲招呼,盡管笑容很勉強。
那位看似很冷淡的鍾先生,居然破天荒的走到了她跟前,好像有話要說。
蘇若雲愣了一下,等著那人開口,誰知那人隻是微微蹙眉的看著自己,並不說話。
蘇若雲感到尷尬,隻好先開口道:
“鍾先生,你這幾天沒有上班呀?看見你好幾次了。”
那人確實有著一張好看的皮囊,即使鍾情不怎麼瞧得上她,蘇若雲還是很高興能和大老板說說話。
“我被停職了。”鍾情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麼?”
蘇若雲愣了一下,她應該知道麼?
蘇若雲沒有看新聞的習慣,白天回家除了睡覺便是爬起來找吃的,也幾乎沒有任何社交。
“你要去哪?”那人又問道。
蘇若雲隻好耐著性子說:
“我去藥店買點安眠藥,最近老是做噩夢,身體有點吃不消了。”
她這話說完,那人看著她的眼眸閃過一絲錯愕和古怪。
蘇若雲正不明所以,便見鍾情熱心的說道:
“你不用買了,我家裏有,可以拿給你。”
蘇若雲有點受寵若驚,“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不會,走吧。”男人扔掉垃圾,衝蘇若雲招招手,轉身進了樓道。
有人願意和她交好,蘇若雲心裏其實挺開心的,但她仔細一想,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鍾總,你家裏也有人失眠麼?”
“沒有,怎麼了?”鍾情回答的有點不上心,好像在思索別的什麼。
蘇若雲隻好問道:
“那您家怎麼會有安眠藥呢?”
她這話一出,男人的腳步便立刻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
“我家先生拿回來的。”
提到他家那位,這人的聲音明顯帶上了幾分溫柔和笑意。
蘇若雲還是頭一次見,倒覺得有幾分新奇,又有幾分羨慕。
他們難道是真的情侶麼?鍾情可不像一名npc啊。
蘇若雲暗自猜測,並不知道她拿到手的安眠藥,是絕世好丈夫為自己的偷情妻子所準備的。
鍾情把藥給了她,隻剩下小半盒了。
蘇若雲不好意思收,這家人明顯也是要用的。
好似看出她的顧慮,鍾情開口道:
“以後都用不到了,留著壞掉不如給你。雖然隻剩下小半盒,但也有十天左右的量。”
話說到這種地步,蘇若雲也不好推脫,便伸手收下了。
她道完謝,剛準備離開,誰知鍾情突然又開口說了一句。
“蘇小姐,你不能再做噩夢了。”
蘇若雲愣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彼時她並不知道鍾情話中的意思,隻是以為這人隻是善意的關心她。
等到她終於意識到這話的含義時,絕大部分的噩夢都已經成為了真實。
蘇若雲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在樓道裏見過易小峰了,那個小孩好似和自己的母親已經達成了和解。
盡管這無疑是件好事,但那天做的噩夢總是在蘇若雲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黃姣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了吧?還有那個小孩子。
蘇若雲心裏感到陣陣不安,好像預兆要成真了一樣。
終於,十四號的晚上,蘇若雲沒忍住,還是決定下樓去找黃姣看看情況。
她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就以詢問黃姣是否願意入行為借口,瞧瞧孩子是否還活著。
即使真的無事發生,她也不會將場麵弄的太尷尬。
一切都在蘇若雲的掌控之中,然而她下了樓才發現,事情並不在她猜測的兩種情況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