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看著籃球場,顧颯明的短袖被卷上去了半截,露出更為明顯流暢又勻稱的手臂肌理,臉側和頸脖間掛著的汗隨著他運球時地一跑一躍而揮灑,隔得多遠荷爾蒙的氣息都撲麵而來。
球在顧颯明手裏,他正被好幾個人圍追堵截著,那些人咬得很死,最後顧颯明幹脆站在三分線外停下,他像是無奈地笑了笑,踮起腳後跟,將球舉過頭頂,輕輕鬆鬆往上一跳將球投了出去。
隻發生在一瞬間,隨著籃球“哐”的一聲直直進籃,周圍響起熱烈的尖叫:“哇噢——”
“牛逼!”施澤非常高調地喊了一聲。
作為理1的主力隊員,顧颯明自然是萬眾矚目的,在祁念眼裏,顧颯明一整個人都被陽光籠罩著,連頭發絲上都被鍍上一層金黃,熠熠發光。
接著場上暫時歇了場。顧颯明走到圍牆邊靠著,撚著自己的校服一下一下扇著風,旁邊一個高挑的女孩子臉上帶著一點矜持和害羞,立馬把水遞了上來。
顧颯明接過了水,邊擰蓋子邊對那個女生說了什麼,惹得人更嬌羞起來。
緊接著又有一堆女生湊上來,貌似有人講了個笑話,一群人開始前俯後仰地笑起來,就著冰涼舒爽的礦泉水肆意揮灑著大把精力。
祁念看不真切,他不知道自己是沒什麼感覺,還是有,而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感覺。強光照舊熏得他的眼睛有些暈。
這時,突然有人頗為用力地拍了一下祁念的背。
祁念反射性一動彈,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清來人,那人便飛快坐在了他的旁邊,二郎腿一翹,把臉湊到了他的眼前——是上節課間把徐礫叫出去的黃毛。
黃毛促狹著眼睛,輕佻又猖狂地打量著他,一隻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背。
祁念心裏沒底,隱約感覺到不適,被觸碰的地方即使隔著衣服也泛起雞皮疙瘩。他不自主地去瞟顧颯明,卻被黃毛傾過來的身體擋住。
“你們倆是誰讓誰爽呢?徐礫平常倒是假清高,這會兒才跟你認識一個星期就搞上了?”
祁念耳邊被噴上熱氣,卻讓他止不住打了個惡寒的激靈,空蕩蕩的胃裏反上一陣惡心,他強裝鎮定地開口:“你在說什麼?”
“別給老子裝傻!”黃毛聲音猛然拔高,突如其來地暴喝把祁念嚇得一抖。
“徐礫以前主動搭理過誰?除了我沒有人敢靠近他,可他連對我也沒個好臉色,那憑什麼是你!”下一秒他又露出猥瑣的笑容,低聲道,“說說,是你幹他還是他**?這麼瘦不拉幾的能爽嗎?”
祁念在豔陽高照的大熱天裏,蒼白的臉上冒出冷汗,但他除了眉頭越蹙越深,扣著灰色石板凳的手因為過度用力繃出銳利的骨關節,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祁念登時起身想躲開他。
黃毛見他想跑,立馬一個邁步把人的雙臂桎梏住,整個人籠罩著他:“不知道?那我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黃毛從鼻腔發出一聲悶笑。
祁念的力量微弱得隻能任人宰割,他掙不開對方的手,便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
祁念看見遠處班上的人都在看向這邊。
沒有人會來幫他。
他也從沒把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身上過。就像班裏的同學都討厭他,而這些愚蠢的人,連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討厭的人就是能考出滿分都做不到。
但不包括顧颯明。祁念已經對不準焦的眼睛發自本能地望出去,望向那個無論在哪都生出一種“鶴立雞群”感覺的人,那個總是高高在上、對他疏遠又冷漠的人。
顧颯明,你看看我。
你會來幫我的,對嗎?
祁念呼之欲出的求救被他壓在喉嚨邊緣,被他痛苦地咽回了心裏。
祁念不敢喊出口,不想讓露骨的事實再次宣告著他的可憐可笑,他還有一點自己都快忘了有的尊嚴。
他也喊不出口,除了他,還有誰會想到朝自己的“敵人”呼救?還有誰像他一樣不幸,隻有一個“敵人”能讓他寄予些許虛幻的希望。
“沒有人會來幫你的,省省力氣。”黃毛為了以防萬一捂住了他的嘴巴,肮髒的身體緊緊貼著他,把他藏在靠近教學樓牆體的一側,“跟徐礫沾邊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祁念已經渾身脫力,被黃毛強行攥著往籃球場的另一邊走去,腳幾乎都要離開地麵。
兩人從遠處看去沒有一點一方是被脅迫的影子,倒顯得像是親密無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