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麵對老師可能有的發難沒什麼害怕和擔憂,他旁邊的徐礫則是個厚臉皮,除了有體育課的假條,逃課也如家常便飯,耐不住人機靈,什麼課不該逃就規規矩矩的,最見真章的成績也一直穩在中上遊。
張超托了托眼鏡框:“你們上節課怎麼回事?說說看,音樂老師讓人把名單都送我這來了,說找不到人。”
徐礫來了個先聲奪人:“超哥,上節課下課的時候我看祁念同學他好像不舒服,就帶他出去了。”
祁念此刻乍一看,也分不清是原本的膚色還是難受得慘白,雙眼耷拉,唇色很淺,氣息也稍微紊亂,確實比平常更加虛弱的樣子。
徐礫察言觀色,放低姿態,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繼續圓道:“不過超哥我錯了,因為覺得請假麻煩,就趁保安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
“行了行了,別撒嬌,”超哥失笑,做勢要敲他,“祁念怎麼樣?沒事吧?”
“沒什麼事,診所醫生就說他有點中暑了,”徐礫講得有板有眼,說謊草稿都不用打,“讓他休息了會,然後喝了個什麼藥,說差不多就好了。”
超哥果真沒再追究,但還是嚴肅警告了一番,說下不為例。
徐礫滿口答應,危機解除,便先出去了,出去前還遞給祁念一個“大功告成”的狡黠眼神。
張超把祁念單獨留了下來,剛剛祁念一直沒說話,就又關心了一句:“真的沒事吧?”
祁念動了動,維持著小樹杆一般的站姿:“沒事的。”
“是這樣,昨天年級組老師開會,數學聯賽每個年級五個名額,我們班去三個,你,顧颯明,還有一個女生,唐溪,知道的吧?”
祁念怔愣半晌,“嗯”了一聲。
超哥容光煥發地瞟著紙上的內容,繼續說:“這次月考數學就你一個滿分,總分年級第二,雖然沒有過往成績,但按照標準,沒有人可以有什麼意見,放心啊。”
祁念強撐起精神,輕聲答應。
辦公室裏的溫度一向很低,角落運轉著的立式空調不新不舊,中間的顯示器已經自動變暗,隻有顯示電源那一點上亮著微弱的黃光。
二十四攝氏度的冷氣比從前祁念待在自己房間裏調的度數還要高。
但祁念覺得有點冷。
祁念剛剛在路上出的汗被自然風吹幹,爬完五樓又重新冒出來,此時乍一遇冷,渾身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本來呢,下周的國旗下講話主題內容是講競賽精神,順便說點月考總結,開始以為還是顧颯明上去,現在打算讓你去,行不行?”
祁念眨了眨眼,聽到最後還暗暗思忖“行不行”三個字——他還沒弄清行不行的意思。
超哥見他有點瑟縮,輕笑了笑:“嗯?”
祁念手指曲攏,貼在身體兩側,嚅動著嘴唇,怯場地說:“我可以不去嗎?”
他的回答似乎在張超的意料之中。
張超微微起身又坐下去,椅子“嘎吱嘎吱”地響,他調整了個適合說循循善誘的話的坐姿:“這有什麼好怕的,把稿子寫好,上去念一念就可以了,內向一點沒事的,可以當成一個鍛煉自己的機會。基本次次都是顧颯明上去,大家看都看膩看煩了!”
祁念看著溫順,像是全聽進去了,哪知一開口並不為所動。
雖然音量很低,語速慢,但他講得有理有據:“超哥,顧颯明比我更合適,他總分更高,數學在真正的競賽上經驗多,實力也沒比我差。如果我上去講,肯定會搞砸出醜的,我......我不敢上去......”
祁念講到最後吸了吸鼻子,麵露難色,張超一個體型龐大的“重量型人物”,怎麼看祁念怎麼覺得可憐見的,連大聲說話都覺得不合適,隻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