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臨市的前一晚,晚餐餐桌上的菜品相比平常格外豐盛。祁念看了,一大半做的都是顧颯明經常喜歡夾的那些菜,也覺得開心。
祁念和他哥的喜好並沒什麼差別——因為他根本就沒什麼喜好,一個一塊五毛錢的缽仔糕就能將他俘獲。
這晚何瑜表現得很熱情,對顧颯明優異拔尖的成績更是滿意,雖然她的熱情可以說隻對顧颯明才有,但途中竟然也像是關心了祁念幾句,讓他好好聽話,不要給哥哥惹麻煩。
這期間祁念的眼睛一直聚焦在眼前的金絲鑲邊的瓷碗上,卻能感覺到顧颯明也在看著他,祁念便抬起眼,倆人視線相碰又分開。
待何瑜說完,祁念平靜地點頭,說“知道了,媽媽”。
晚飯過後,祁念回房放下自己的書包,在書桌前因為發呆和玩賽車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去隔壁拿衣服。
他為了方便拿到最底層抽屜裏的衣物,熟練地盤腿坐在了冰涼涼的地板上。
從前祁念經常以這樣的姿勢坐在這間屋子裏,什麼也不幹,而木質地板上一輪一輪的紋路,早已被他看得找出了變化的規律和細小的差別。
祁念自己也不明白,他的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不是傻子。沒有門鎖的房門、看不到外麵的窗戶、單獨為他而設的衣帽間,甚至不過是送了個小皮球給他的老師也迅速就得被辭退,連傻子也不會覺得這是保護與愛。
何瑜對他不打不罵,讓劉媽安排的日常起居也不算苛待。可何瑜要杜絕的是祁念看見一切希望的可能,用最漫長而絕望的方式讓他不痛也不快,所有的不滿與反抗如同隔靴搔癢,然後自甘萎靡,喪失很多欲望,像個廢人一般活著。
祁念覺得很遺憾,他沒能如人所願。
祁念此刻坐在這兒,摸上略顯粗糙的木紋底邊,把笨重的抽屜拉開,他托著下巴,手肘撐在腿上,對著一抽屜的布料盯著盯著紅了臉。
與顧颯明從醫院回來那晚,寫作業寫到淩晨的祁念在極度困乏之下,在夢中經曆了很多事。
第二天祁念起來後懵了沒多久,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
然後撚手撚腳地跑來隔壁,又撚手撚腳地回去,他把一切進行得悄無聲息,覺得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
哪怕之後兩天陽台上都飄著他的兩條小短褲。
祁念按了按自己略燙的臉頰,把並非現實的某些幻想壓下腦海,他隨手從抽屜裏拿了一條內褲,再抱上自己的睡衣打算回房洗澡了。
祁念剛打開門,就和同樣走出房門的顧颯明“冤家路窄”地碰上。
“打算去洗澡了?”顧颯明走近,微擰眉問,“不舒服嗎?”
顧颯明手探上他的額頭,溫度正常。
“啊,嗯,”祁念抱著懷裏的衣服緊了緊,跟怕被人看了去和搶了去一樣,祁念抿抿嘴,“沒有不舒服。”
他臉上粉撲撲的,以往皮膚薄得現出細小血管的地方都被遮掩了過去,顧颯明放下手,不改本色道:“那怎麼臉這麼紅?”
祁念咬牙胡謅:“剛剛裏麵太悶了,有點熱。”
顧颯明聞言好整以暇地看祁念,偏偏管不住手去刮了刮他的臉頰,臉上卻是根本不相信的模樣。
地上沒有地縫,祁念隻想立刻轉身先躲開顧颯明。可他臉是僵的,腿也麻了。
顧颯明終是善心大發地放過了他:“去洗澡吧,然後把明天的東西都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