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夾道兩旁種滿了各色月季,秋千紮在綠蔭盎然的藤架下,麵向別墅的那一方被茂密的迎春枝條擋住,盛夏時節到了六七點鍾光線也很明媚,細細碎碎的陽光打下來,猶如世外桃源。祁念在秋千架上蕩過了一整個假期的傍晚時光。
顧颯明大多時候隻站在一旁看著,看得無聊了會讓祁念手握緊繩索,在後背推他兩把。
漸漸熟練了,祁念開始又想蕩高一點又有些害怕,難伺候,顧颯明忍著大夏天的熱氣,二話不說隻管把他往高了推,臉上倒是浮現出笑意,不改惡劣。
愜意的風從臉頰、耳邊刮過,眼看頭頂的杆子近在咫尺,祁念又爽又怕,偏求饒也不管用,下意識把手握得緊緊的,想扭過腦袋去找他哥哥。
天旋地轉間,所有感官被不斷拋高,懸著心的祁念最後往往會落入一個穩當的懷抱。
然後從上麵被拎下來。
然後祁念第二天照舊繼續冒險,猶猶豫豫,一會兒“推推我”,一會兒“慢一點”。
“你玩我呢祁念?”
祁念縮起脖子,訕訕轉頭:“哥哥......”
顧颯明佯怒,喝道:“看什麼看?把手抓緊!等會摔下來就摔下來了。”說著便不再聽從祁念指揮,滿足他尋找刺激。
卻是每一下都寸步不離地守在祁念身後,眼睛跟著起起落落,啞然失笑。
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如此幼稚的事情上獲得最簡單真實的快樂。
顧颯明從小就沒幹過這麼童真的事,說難聽點就是不屑於去蕩什麼秋千。
他從孩童時代起缺失的快樂,推遲了這麼久,卻由也早已不處於孩童時代的祁念帶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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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高三年級的暑假格外短暫,學校裏安排了全年級提前返校自習,文、理四個重點班比其他班還提前了一周。剩下的整個八月,即使酷暑當頭,祁念和顧颯明通通都要如常上學。
雖然是自習全天,不用上課,教室裏也不會有老師時刻守著,但依舊準時打鈴,規矩不變。
祁念坐靠窗的位置,可以舒服地貼著冷冰冰的牆壁,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埋頭刷完題,廣播裏還沒響起上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祁念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沒人管,他起身悄悄溜出了教室。
祁念溜去上了個廁所,洗完手站在樓道的風口裏,趴窗台上看寂靜無人的操場。
前段時間他們當初去參加數學聯賽的獎狀正式發了下來,雖然早就有了獲獎結果,在全校還通報表揚過,但書麵紙質的東西拿在手裏,更有實感。
也又一次引得人嗟歎。
祁念去辦公室領獎狀的時候提早見到了顧颯明,卻是心虛,不敢抬眼。
張超早就震驚完了,該歎的氣也歎完了,愣眼瞅著這兄弟倆,感歎基因的神奇,感歎智商的強大。他甚至在心裏終於忍痛割愛地反思了兩下,祁念去文科班第二個月就躋身第一,大概真的選擇正確?興趣是最好的老師?
祁念回想那天出了辦公室後顧颯明跟他說話時每一幀的表情動作——拿他那雙眼睛並看不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