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第八十四章(上)(1 / 2)

次日,晨光微熹,祁念少有拖延地睜眼坐起,望著被麵的眼神空洞。

他幾乎沒怎麼睡,一直待在半夢半醒的狀態裏,清醒又混沌,連眼淚都是無意識在流,然後臉上的濕逐漸幹涸,醒來一如往常,好似找不到那些脆弱和崩潰的蹤影了。

祁念洗漱後換好自己的衣服,將床簡單鋪整齊,收拾幹淨,出了房門。

樓下廚房裏的傭人正有條不紊地做著早餐,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給這座設計優美、奢華而附著著些許溫度的別墅染上更多煙火氣息。

祁念所熟悉的那位傭人見到他,放下手裏打掃的活兒,上前問候道:“祁念少爺,怎麼起得這麼早?先生剛剛還說讓我們不要去打擾,想讓您多睡會兒。”

“爸爸呢?”

“先生去外麵散步了,按往常應該在花園裏。”

她見祁念安安靜靜不作聲,卻邁腿就往大門方向要出去,趕緊攔住,一邊說“外麵露水還重”,一邊去取了件深色羊毛外套讓祁念披著。

“這兒不比在人多車多的地方,大清早別著涼了,”傭人跟到大門前的台階處,體貼得讓人詫異,她往右側那條石板路指了指,“往那邊走繞過池塘,去花園最近,先生一般都在那兒。”

祁念穿過枝葉茂密的藤蔓架,踩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踏過溪渠,亭台軒榭不斷,他走了一小段路,然後視野才變得開闊,看見祁文至站在了不遠處的草坪裏。

“爸爸。”祁念走近問好。

祁文至早在聽見腳步聲時便知道了,轉身看他,說:“怎麼起得這麼早,沒睡好?”

祁念垂了垂眼,不知該回答什麼。

周圍春色爛漫,不遠處處於花期尾聲的洋桔梗快謝了,純白的花瓣仍舊在微風中晃動、輕顫。

“這是你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祁文至淡淡開口,頭一次提起也如同說著平常往事,“溫度低了高了都開不了花,得恒溫栽培,嬌氣得很,”他習慣性地點煙,“可這花不過是我當初覺得合適,隨手在路邊買了送給她的。”

祁念聞著煙味,皺起眉,猶豫片刻說:“爸爸,早上抽煙對身體不好。”

定看他兩秒,祁文至笑了笑,將煙掐滅扔了。

“小念,”祁文至叫他,平視前方已經看熟看爛的景色,停頓了很久,繼續說,“你跟你媽媽像,跟你哥哥也像,從小到大隻要來牽你就很乖,也聰明。隻是我從來沒管過你,沒有盡過做父親的責任,無論是對你還是颯明。”

祁念神色平靜地在聽,沒什麼表情變化。

祁文至說:“在溫哥華六年,給你的零花錢你也從沒動過,爸爸都知道,所以——”他抬手撫著祁念後背,帶人往回走,玩笑般自嘲地說,“現在再想管你,和現在還想讓花再開久一點一樣,好像已經不夠格了。”

祁念一路喉嚨發澀,在快要走出花園時,終於艱難地開了口:“......爸爸,我有件東西給你。”

祁文至停下腳步,耐心地低頭看向他。

他一直握成拳縮在袖口裏的手指動了動,伸出來,緩緩打開,攥太久的掌心裏出了點汗,手也在微微顫抖。

掌心裏躺的是片孤零零又普通的鑰匙,因為沾了汗漬反著細微的光。

它能打開那套簡約溫馨、采光充足的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