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嶸放下手,梗著脖子衝季妧大聲嘶吼:“你打啊!”
季妧氣的頭頂冒煙,不過那隻手最終沒有落下去。
她不是沒打過狄嶸,但那是狄嶸欠打,而且那時她還不知道狄嶸的身份,打就打了,反正她又沒有教育人家孩子的義務。
現在知道了,但憑狄嶸剛才的行為,她依然覺得該打。
可打過之後呢?
暴力能解決敵人,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它隻會激發出更大的矛盾。
狄嶸不再是打過就能撂手的陌生人,他是衛氏和季連柏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是季妧需要溝通掰正的……弟弟。
狄嶸是季牧,季妧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季牧就是這樣的嗎?
衛氏和季連柏那樣忠厚善良的人,生的兒子竟然是這樣?
以前季妧不喜歡他歸不喜歡,隻當他是沒禮貌沒教養的熊孩子,也就沒什麼可在意的。可是今日,那個沾了血的煙台,讓她不寒而栗。
人的性格與後天成長環境和教育有很大關係,但一個已然長歪了的人,她不覺得自己具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
那能怎麼辦?撂手嗎?
沒法兒撂手。
就憑她白撿了這條命,她就欠季連柏一家的。
季妧深吸一口氣,硬是將心頭那把火壓了下去。
“剛剛怎麼回事?你說一下。”
狄嶸哼了一聲,抬著下巴,語氣要多衝有多衝:“你不是都看到了。”
“我是問你為什麼那麼做!”
“小爺我愛怎麼做怎麼做!關你這個瘋女人什麼事!”
季妧已經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語氣也盡量保持溫和了,可狄嶸實在太能挑戰她的理智。
“小爺?”她嗤之以鼻,“你算哪門子小爺?都被人家趕出府了,還不肯認清現實呢。”
狄嶸最怕聽到的就是這些話。而當這些話從季妧嘴裏說出來時,帶給他的刺激益發增強了百倍。
“你是什麼東西?我不要你管!”
他咬牙瞪視著季妧,仿佛與她有仇一般。
“你滾!滾啊!”
歇斯底裏的喊著,猛地伸出手,狠狠推了季妧一把。
季妧雖然有所防備,但積雪太深,行動不變,還是被他推了個趔趄。
廊亭下麵是一個蓮塘,這個季節隻剩枯枝敗葉,雖然結了層冰,但隻有薄薄一層,人掉下去不淹死也得凍死。
季妧腳下一滑,身子不受控製的往後仰,差一點就要翻落圍欄之際,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上她腰間,將她帶回了自己懷裏。
心有餘悸的季妧緩過來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關山鬆開手,徑直走向小紈絝。
季妧差點掉下去那會兒小紈絝就已經嚇得麵無人色,此時見一臉冷沉的關山朝自己走來,更是驚慌失措、連連後退,嘴裏還外強中幹的威脅著:“你、你,我警告你,你別……放開我!”
關山不顧他的踢踹,一把抓住腰帶將人提了起來。
“你要幹什麼?!放我下來!”
關山並不答他話,回身看向季妧。
“他既不肯承認自己是季牧,你就別再管了。”
掙紮中的狄嶸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瘋女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