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你和弟弟會有再見的一天。”
關山這句話有點故意緩和她情緒的意思,季妧並非聽不出來。
她確實被狄嶸氣的夠嗆,到現在都繃著神經,心情也沒有完全放鬆。
到了這會兒臉上才算露出些許笑意。
“怎麼你也被老道士傳染了,打算棄戎從卜,給人預知未來勘測吉凶不成?”
“未嚐不可。”關山答的一本正經。
季妧腦補了一下關山手持竹幡、冷著一張臉糊弄人的樣子,實在忍不住噴笑出聲。
“術業有專攻,行軍布陣你行,做神棍的話……”季妧搖了搖頭,“差了點火候。”
見他笑了,關山的神色也有所鬆動,似有若無的揚了下嘴角。
“我可以學。”
“算了吧,我都比你有資質。”
兩人攜手,又往前徐行了一陣。
季妧感慨道:“說真的,我都已經放棄希望了。”
當初季秀娥一口咬定季牧死了,即便鋃鐺入獄受盡酷刑也沒有改口,於是季妧也便真的信了。
哪會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在前麵等著。
……其實也不能算是驚喜,畢竟狄嶸那樣……
不管怎麼說,活著就是好的,至於其他的,慢慢來吧。
季妧撞了撞關山:“認真地,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也不再賣關子:“你不覺得,你和狄嶸有相似之處。”
季妧眉頭立時便打了個結,就差沒把嫌棄掛臉上了。
“我和他長的可不像。”
以往,狄嶸穿金戴玉,跟王母娘娘跟前的金童似的,精致歸精致,沒有一點可愛之處。
現在去掉了跋扈之氣,穿上尋常人家的衣物,清秀中透著俊俏,倒是順眼多了,不過跟季妧也確實沒有相像的地方。
季妧猜他應該是隨了衛氏。
“我說的並非麵容,是眼睛。”
同樣的桃花眼,同樣的清湛有神。
狄嶸即便再惡劣,都無法把他真正往惡了想,其中就有這雙眼睛的功勞。
“我那時把他從大關山帶回去,也有這個原因。”
否則他至多將人放到大關山腳下的鎮子上,而不是路遠迢迢的帶回大豐村。
季妧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她是真的沒有注意過……
“當局者迷。”關山替她尋好了理由,“除非事先就知道你倆關係,又或者特別熟悉爹娘和你的人,否則確實很難注意到。”
季妧承認,可能確如關山所說,但也不全是。
她對狄嶸的第一印象就不好,此後的幾次接觸更談不上愉快,季妧看都懶得看他,別說去仔細觀察他的眉眼口鼻了。
再加上他當時的身份,就是再有妄想症的人,也絕不會把他跟季牧聯想到一塊。
偏偏最不可能的成了真。
“就憑這個。”季妧指著自己的眼,“你就斷定他是狄嶸?”
關山搖頭:“除了眼睛,還有一個關鍵。”
救下狄嶸當晚,他曾於昏睡中驚喊過自己才是狄家孩子這樣的話,當時關山就有些起疑。
但從常理來說,誠意伯府抱錯人的可能微乎其微,他怕是空歡喜一場,因而就隻是在心裏記了一筆。
“回京處理完泰叔的事,在他往日戰友的茶館中聽見有人議論誠意伯府,前後一聯係,心裏便多了些把握。隻是當時我急著奔赴遼東,便把事情交給了溫如舒去辦。”
竟然是溫如舒辦的?
“怎麼辦的?”
“暗查誠意伯府。當年參與的人總還有活口,一個人的嘴再嚴,也不缺撬開的辦法。此外還有一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季妧脫口而出:“梅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