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去了碩研母校。天鵝湖裏的天鵝已經不是當年的數量,顏色卻變了,除了一隻黑天鵝,其他的都是白色的。難道黑天鵝都變白色的了?正納悶,碰上巡邏的一位保安,保安從岸邊的飼料屋裏抓了一把飼料,撒向天鵝,水裏有了一陣熱鬧的騷動。保安告訴她,最早的那批黑天鵝在一場禽流感中幾乎全部倒下了,除了那隻不大合群的黑色公天鵝。那些白色的,都是後來添的。伶俜已經無法判斷那隻公天鵝是不是自己曾經喂養過的那隻“烈夫”,叫了它的昵稱,見他隻是茫然地歪著頭看了看伶俜,並沒有像以前那隻立馬會拍著翅膀撲過來。
踏著一路的桂花香,伶俜走到了曾經的宿舍樓前,那裏又掛滿了新生晾曬的衣服。對麵的顧源和秦一華可好,也不得而知。
校園已經變得陌生,這裏已經不屬於她,她就是特定時間裏的匆匆過客。
叫了輛快車到了曾經癡迷的後山,她總搜尋那些過去的記憶,她希望那家叫“貓”的咖啡店依舊在。
車到山上,沿路添了不少農家別墅,曾經靜謐的羅山變得人間煙火升騰了。而那家咖啡店已不複存在。在原來的位置,生出了一家叫“後貓”的咖啡店,伶俜探頭,是一位年輕的女大學樣子的老板在經營,當年那位小夥子掌櫃可能已經娶妻生子去了。伶俜為自己強加給他們的可能,那樣穩妥的安排,笑了。
不能不去的,是天坑莊園。那塊第一次失足的大石頭依舊在,隻是山水的衝刷把它的位置變到了岸邊,頂部那些水流衝擊不到的,已經被死去的黑色苔蘚覆蓋了一層,一揭就露出了不同顏色的石頭。
伶俜試了試,如期進入了天坑莊園。
迎接她的是莊稼漢。依舊古銅色的皮膚,隻是臉上似乎多了幾道明顯的皺紋,笑起來的時候,把笑容誇張得更真誠了。
莊稼漢依舊能認得伶俜,瞪著一雙熱情的大眼睛不停地問:“是大小姐伶俜嗎?好幾年不見你來這裏了。”
伶俜告訴他,是的,去了國外學習了。
莊稼漢一副釋然的樣子,嘴裏說著難怪。隻見他呼了聲暗號,一個肥墩墩的家夥連蹦帶跑地過來了,見到伶俜先是猶疑地朝她叫了幾聲。
莊稼漢製止了它,說,不記得主人了嗎?瞧你那點良心。
伶俜明白了,這就是小樹!幾年不見,骨架長粗了,也長肥了。這就是當初伶俜它長成的樣子了。伶俜叫了聲“小樹”。小樹的記憶似乎慢慢地回來了。狗狗總是能記住主人的聲音的。它上前聞了聞伶俜的腳,再次作了確認,像是被某種電流擊中一樣的,它竄起來,雙腳搭在伶俜的腿上,要求握手,激動興奮地叫著蹭著。那唧唧歪歪的叫聲,似乎在質問她:鏟食的,你怎麼這麼絕情,扔下我一個人跑哪去了!你肯定是遺棄我了,這是良心疼了才回來了是吧?
伶俜摸了摸了它的頭,從包包裏翻了點零食出來給它,這才讓它安靜下來。
莊稼漢告訴伶俜,田力前幾天出差去了,本來說今天回來,中飯沒回來,可能要到晚上,他招呼伶俜自己隨便逛。
伶俜同意了,讓他忙自己的。
伶俜去了田力的臥室,品位男人格調沒變,房間依舊那樣清爽那樣高格調。伶俜將自己給他買的襯衫和褲子掛進了衣櫥了。東西理得那麼整齊,伶俜在想,到底是沒有女人鍛煉了他這方麵的能力,還是這方麵的能力超強而不需要女人呢?
不變的是,床頭那張和施靜年輕時的青澀照,俊男美女,清新脫俗得讓當下的帥哥美女自歎不如。哪一天,可以再添加一張不,伶俜想象著自己站在田力和施靜的中間,那樣的合影,應該是天底下最美的照片了。
這些年,看來老爸的心裏依然有一個人,那就是施靜。
伶俜去莊園的花園裏,摘了幾朵玫瑰花和馬蹄蓮,插到田力書桌上的花瓶了,房間裏就有了一股幽幽的香氣,那可是大自然的氣息。
當年那些多肉,已經繁殖得像小山一樣了,雖不規則分布,混在一起卻別有一番風味。河裏那些錦鯉,臃腫得像個發福的中年男人,把水潭都擠小了。
而那幾隻袋鼠,已經和伶俜全然沒有感情可言了,見到伶俜,像受到外星來客的驚擾,逃也似的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