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久保家宅邸·大門。
昏昏欲睡的阿信將長槍杵在地上,雙手牢牢地抱住木杆,一雙眼睛微微閉著,腦袋又時不時地耷拉一下。
大門的另一邊,長刀拄地的阿彪,將半個身體慵懶地靠在門板上,淡淡地掃了阿信一眼,不禁翻了翻白眼。如今真是後生可畏啊,想當年他剛入久保家時,緊張地都快飆尿,而這阿信就不一樣,才第一次站崗哨,竟然就敢如此光明正大打瞌睡,服氣服氣。
頃刻之後,阿彪終究沒忍住,伸腿踹了阿信一腳,力道不大但卻足以叫醒對方,踹完便直接調侃地說道:“阿信,已經天明啦,該起床了啊。”
抱著槍杆的阿信嘟囔一聲,輕輕揉了揉眼睛,睡意朦朧地環顧四周一圈,卻發現依舊處於深夜,他一下子驚醒過來,睡意全無,連忙將身體轉向阿彪,不斷開口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阿彪哥,我實在沒忍住困意,真不是故意的,千萬別告訴家主啊!不然我就慘了。”
“拜托,我阿彪像是告密的人嗎?傻乎乎,叫你醒來,是想讓你回房去睡,怕你第一日就著涼生病了。”阿彪這邊剛說完,就自己打了個哈欠,竟也覺得有些困乏,他此時不免感到有些滑稽,原來困意這東西真的會傳染。
“阿彪哥,別趕我走,我真的再也不敢犯了!”阿信說著還鞠了一躬,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惶恐,他以為阿彪剛剛說出的那番話,是想將自己趕出久保家的意思。
對麵的阿彪見到此景,一下就明白過來,自己的好意看來被完全曲解了,他歎了一口氣,伸出食指朝上麵指了指,出聲道:“看見沒?”
“看見什麼?”阿信順著手指示意的方向抬頭,卻隻望見了一片漆黑夜幕。
夜幕中什麼也看不見,不要說星星,即便是月亮也因厚厚積雨雲阻擋,而絲毫不見蹤跡。
“我是想提醒一下現在的時辰,子時啦,我們可以輪流值守交班,你千萬別告訴我,剛剛站著睡了一覺,連這個也忘記了?”阿彪有氣無力地說道,話中滿是無語。
阿彪提及的輪流值守,是依據久保家的夜崗製度,時辰若在子時之前,大門處則是由兩名郎黨一起放哨,而一旦到子時夜半時分,則可以換成一人一崗,之後每一個時辰再進行一次交班換崗,直到黎明寅時。
還在鞠躬的阿信聽完這番話,才遲鈍地意識到這一層,他也真正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真的沒有被阿彪怪罪。
“阿彪哥,抱歉抱歉,是我錯怪您了,我還以為自己要被趕走了呢。”阿信鬆了一口氣,但依舊保持著鞠躬的動作,不斷說著道歉。
說完,他仍舊覺得自己的賠罪還不夠誠意,於是繼續開口說道:
“阿彪哥,我剛剛偷懶,已經打過瞌睡,所以現在不怎麼困,不如您先去休息如何?我來值守第一班。”
阿彪本想推諉一下,不忍心讓對方站第一班,畢竟,他對阿信的印象挺不錯,認為對方懂事,會拍馬屁,不像村中其它年輕人一樣無腦。
然而尷尬的是,此刻阿彪困意不斷上湧,內心掙紮了兩番,終究還是開口說道:
“這可你自己先提出的啊,到時候,可別在背後說我阿彪欺負後輩。”
“不會不會,我今日剛任郎黨,承蒙您這麼多的指點,感激您還來不及,怎麼會如此背後詆毀呢。”阿信臉上盡是真摯神情,此時,他隻想將之前的失職表現彌補過去,來換對麵阿彪的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