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恍若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念慈已經在梁家住了近兩年,在此期間梁母因癔症的急劇加重,而導致木僵和癱瘓,最終於今年春天病逝。這日,正好是梁母去世的第五個月,還在服喪期的梁家人,便齊齊著素色袍衣首飾,在祠堂裏給梁母超度上香。
巫客搖著招魂的鈴鐺,跳著極富有遊牧民族氣息的法事舞蹈。搖鈴的每一次碰撞,都會發出一縷輕靈的聲音,這種聲音與巫客的哼咒聲交織在一起,給人的心靈施以了平複的慰藉。
梁鷺昀似是對這種漫長的祭拜很是不喜歡,她漫不經心地嘟囔道:“唉,我說這祖母是漢人,我們也是漢人,為什麼非要弄這種黨項人的祭祀風俗,裝神弄鬼,吵吵鬧鬧,動不動就來家裏折騰一下,鬧心死了。”
念慈凝著梁母的牌位,眼中透著些絲難過:“你就忍忍吧,這請小巫來家裏作咒,是《天盛律令》明文規定的,不論哪族哪氏都得遵守,誰讓我們是住在由黨項人建立的國家呢。不過我個人覺得這作咒也挺好的,雖說吵是吵了點,但是至少可以讓我們覺得祖母是真的去天國了。”
馮家人依次上完香後,收葬禮便也隨之結束,梁仲鈅跟小賈氏道:“夫人,因為過些幾日,太後要出去賀蘭山狩獵,所以我待會便要前往那的圍場,督檢紮營安防工作,便不在家裏吃喪宴了。”
小賈氏撫著皓腕上的玉鐲,不太情願道:“這兩日是娘的收葬禮,按理說你可以向吾祖告假,不去賀蘭山的呀,家裏來了這麼多親戚賓客,你說你這個當家人不招待,多不好。”
梁仲鈅無奈道:“唉,我也想不去,將這五月喪辦好,以全孝心。可我畢竟是負責皇室安危的要員,如果因為我的不在,而導致狩獵出了什麼簍子的話,咱家可擔待不起啊。”
小賈氏歎了口氣道:“行吧,那你去吧,家裏我招待著便是。”
梁仲鈅正要離開,餘光卻瞟到蹲在地上摸著弗林貓的梁誌海,他那副滿臉閑情逸致,無所事事的樣子,委實讓梁仲鈅很是不悅:“誌海,這次巡視,你跟我一起去吧,正好也能學學怎麼騎射打獵,到底也是個十七歲的小夥子了,總不能整天就隻知道吃吃喝喝,逗狗弄貓吧。”
梁誌海站起身,方才還笑得歡的嘴角微微垂落:“爹,你去賀蘭山是去執行公務,帶上我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的人去,不是拖累您麼,我覺得我就待在家裏看書便好。”
念慈走過來盈盈笑道:“大哥,你哪次說你看書你看了?記得你上次這樣說的時候,你轉頭就找細封家的幾個公子逗蛐蛐兒。行了,別找借口了,這次我陪你一道過去,正好我也想試試圍場打獵呢。”
梁仲鈅麵色一沉:“誌海你看看,你二妹都自告奮勇去圍場,你一七尺男兒有什麼理由推脫?不思進取,真是沒有出息!”
徐姨娘一向把誌海當掌上明珠一樣溺愛,看到梁仲鈅這般嚴厲地訓斥他,趕忙護短道:“哎呦老爺,你怎麼能這麼說誌海呢,賀蘭山那野獸橫行,少有人煙,誌海做為我們梁家唯一的獨苗,本就不該去那種危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