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能夠為你放棄一切嗎?
以及葉遠問出的那句,“難道,你真的要做的這麼絕,讓她毫無容身之處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傷害她,並非是他的目的,隻是想要為過去的自己討回公道的決心,在知道自己就是左天淩之後,愈演愈烈,終於,他下定決心要動手。
可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動柳家,自然會傷害到身為繼承人的薛思思,這是他剛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並接受了的事實,那時他想,管不了那麼多了。
但現在,藏在湧動的暗流之下的許多事情已經漸露蹊蹺,當初的真相已經幾乎算是呼之欲出,他反而會想“自己會不會後悔”。
可一切就緒,後悔又如何?
想到這裏,終於稍稍安下心來。看來失憶給他帶來的最大的麻煩就是不夠自信,對自己的決策也好,對各方麵感情的把握也好,都擔心會不會有哪一處是自己沒有想到的,有哪一處是還不夠完滿的。
重新走回辦公室,心情已經恢複平靜了。
放在辦公室的手機上出現了兩個未接電話,一個是葉遠的,還有一個是JAN的,不想讓葉遠再來妨礙自己的決策,左天淩將來自葉遠的未接來電刪除,接著撥通了JAN的電話。
“天淩。”JAN在那邊的聲音壓得很低,“你那邊方便嗎?”
“怎麼了?”
“我找到老丁了。”JAN的聲音有些激動,“這些年他就如同在人間消失了一樣,我一直派人在找他,今天我們的人發現他被人推下了江,幸好跟在旁邊的有水性比較好的人,立馬潛下河將他帶回來了。你要不要飛一趟海寧,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不能將他帶到你那邊去。”
“怎麼知道他是被人推下去的?”左天淩不可思議道,“你們正好看到了?”
“本來也沒有那麼巧的。先是我在路邊上看到一個背影很像他的人躲躲閃閃偷偷摸摸地往小路上走,我心裏想著會不會是他,就想著帶了一行人追了上去,結果沒跟多久又發現他後麵跟了一個人......那人可能一直在注意他的動向,並不知道我們這一波人也在盯著他,我原本是想抓了他就算事,但現在不是他一個人了,我就想著先靜觀其變,看他們各有什麼打算。結果還沒繞明白呢,老丁先是在前麵跑,後麵那人就在追,我意識到不對趕緊上前,就發現他在江裏了。”
“好大的膽子。在大白天的時候做這樣的事情。”左天淩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誰知道呢?原本都以為蒸發的人突然出現,又忽然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至少當年的事情,老丁是一個絕對可靠的突破口,而且......我相信他應該知道你為什麼會被人放在齊家,做了齊家的二公子。”
“那好。你先將他好好看管起來,千萬不能走漏風聲。他這樣忽然出現,一定是有原因的。”左天淩道,“急事緩辦,我參加完顧家晚宴後再去看他,這件事你親自督辦,讓當時知情的人統統三緘其口。”
“知道了。”JAN有些慎重地問道,“你要對柳家出手,需要我替你先將薛思思帶出來嗎?估計柳家如果受到什麼衝擊的話,給她帶的打擊也不會小,到時候......你估計也會為難。”
“帶出來?”左天淩費解,“為什麼要帶出來?JAN,你有時間的話需要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身為柳家人,她有她必須背負的使命,你不必多此一舉。”
多此一舉?曾經的左天淩,不會覺得任何以薛思思的安危甚至意願為主的建議,是多此一舉。但明明現在的左天淩的狀態是曾經的JAN夢寐以求的,但當他真的這樣冷酷的時候,JAN竟然有些畏懼左天淩一輩子都這樣冷酷。
最怕的其實還不僅僅是這樣。若左天淩一輩子都記不起來倒沒什麼,要是冷不防某天記起來了呢?他不敢想到時候左天淩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至少,在左天淩的觀念裏,為了薛思思好的選擇和正確的選擇之間,他的天平永遠是向著薛思思傾斜的。
三年前,他在天淩選擇薛思思的時候,心裏兩難,三年後,在天淩終於以大局為重的時候,他依舊兩難。
“天淩,其實你以前的時候,會有很多決策是跟現在的你,很不相同的。”JAN說得有些含蓄。
“JAN,沒有人是一成不變的,你要知道,不管什麼時候,做出怎樣的決策,左天淩依舊是左天淩。”
葉景湛到了薛宅的時候,薛思思正在薛家花園的庭院裏用爐子燒水,林曉月推著躺椅,薛丁蓋了一條薄被在躺椅上睡著。蘇雪上午也已經來過一趟,通過銀針指脈發覺薛丁的身體已經基本上算是好了,畢竟之前堵住的脈絡現在漸漸都已經疏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