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左天淩過的是仿佛入定了的生活。不聲不響、不動不搖、不言不語、不食不寢。
她就是這麼不懂他,不懂他已經在顧老爺子麵前挑明了自己左天淩的身份,其實是為了不必選擇傷害她來讓顧老爺子對他信任。其實在他出聲的那一刹那,通過犧牲她獲得顧老爺子的深信不疑已經是他拒絕去走的一條捷徑。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忍心,不明白為什麼要輕易對她心軟,明明從一開始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受她的影響,不再輕易地為她打亂全部的計劃,如果這一次能做得好,那麼,柳家便會是他的囊中之物。
借顧家的勢,想要除去的,隻有葉景湛這一個人。借刀殺人,一部分是因為忌憚,一部分是因為嫉妒。
他想,忘記是一件好事,隻記得對她的恨,也是好事,那麼,不會搖擺不定,不會左右為難。
在看到顧老爺子起身的時候,如果當真不在乎她的生死,便不會在那個最不合時宜的時候出聲。故意混淆視聽,故意在那個時候指責顧老爺子對自己的不信任,故意把顧老爺子對他的質疑放到明麵上,其實都隻是為了她平安,可她,為什麼總是不懂。
當他用手掐住她的脖子的時候,她竟露出那樣的神情,那種仿佛已經做好被他殺死的準備的神情,就算自己隻是做戲,卻也難免因她這個眼神而變得心煩意亂,手的力度有了變化。
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他忍不住朝葉景湛看去,想要看看他是怎樣的神情,可是葉景湛依舊不動聲色,連假裝的緊張都沒有。不會有人在心愛的人遇到這樣的危險的時候依舊不動聲色,他不由得猜想,會不會之前他所聽說到的傳言是真的。
有人說,柳家的繼承人隻是幌子,葉景湛隻是需要一個人如同花瓶一般地擺著,至於這個花瓶會有怎樣的遭遇,會碎掉還是完好,根本就絲毫都不重要,所以,她是可能隨時被拿過來使用的工具,但工具隻是工具,不會在意她會不會受傷,會不會痛,甚至不會在乎她會活下去,或是......死掉。
他忽然擔心起她來,手從她的脖子上拿開,卻見她依舊相信葉景湛,那般無怨無悔的模樣......可一想到那個男人可能是將他和她推到如此境地的人,她卻還是依舊這樣信任他——是因為他長得一副迷惑人的好容顏嗎?還是因為他是柳家守護者的身份就那麼值得她這樣傾心信任呢?
一麵不舍得她失望,一麵卻是壓倒性的嫉妒,終於他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也終於,她看向葉景湛的表情裏多了許多懷疑,那懷疑幾乎讓他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狂喜,那種知道他們並不是那樣牢不可破的關係的狂喜。可這狂喜像是斷了線不斷墜落的風箏,因為他看到了門外悄悄掩去自己大半個身子的嵐嵐。
是啊,他怎麼偏偏,就將她忘了。另一個有可能做出離間他和顧老爺子的關係的人。
而且,她是更有可能的人,用那樣迂回不顧他危險的方法,隻是為了逼迫他對薛思思,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