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音仰著臉看他, 眸子裏都是驚愕,她是怎麼都不敢相信的。
飯館之所以發展到如今這般地步,是她與翠鶯用心之成果, 與陸靖言有什麼關係?
“周為民,你說這話, 有什麼證據?”
“證據?證據就是你飯館裏的每一個夥計!你去問問他們, 究竟是什麼人?問問那個陳秀才,他到底是什麼來路?我也是個男人,也有自己的尊嚴, 我愛你護你, 可不希望你這樣……這樣讓我顏麵盡失!雪音,我真的會越來越好的, 總有一日我也會淩駕於萬人之上, 也會有萬貫家產, 你, 你先忍耐上幾年可好?我不會讓你過太久這樣清貧的日子的。”
雪音心中亂七八糟, 她曾經也懷疑過為何自己生意這般順遂, 可最後卻總覺得也許是她們足夠努力,也許是運勢也的確不錯。
如今聽到周為民的話, 她心中隱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卻又覺得不對。
怎麼可能呢?
周為民幹脆直接說道:“那陸世子的確高高在上,受皇上重用,又是宣平侯的嫡子,無人敢拿他如何, 就算他死了,也有一大幫子對他忠心不二之人,他處處罩著你罩著尚書府, 誰還敢擋你的路呢?”
雪音搖頭:“不會的,他……他定然沒有……”
周為民卻覺得心中愈發痛苦:“被人罩著不好嗎?尤其是你心中還在意他,就連睡夢中都喊著他的名字,哈哈,可笑的人,隻有我。”
雪音瞪著眼:“你到底發什麼瘋?我睡覺之時喊著他名字?這麼荒謬之事你也編得出來?”
她決計不敢相信,自己會在睡夢之中喊他的名字!
周為民越想越酸楚,心痛,他走到房門口,又轉頭看著她:“我何時說過謊言?實話告訴你,前幾日有人在山上找到了陸靖言。”
雪音一驚,脫口而出:“他如何了?”
周為民笑起來:“哈哈哈,他如何了?我這回倒真的騙你的,無人找到過他,如今還想找他的人並不多,隻怕你也是其中之一吧。問問你自己的內心,你真的放下他了?難道你不希望他如今還活著?”
雪音啞口無言,她方才的確是脫口而出問了那句話,但這就代表她在意陸靖言了嗎?
她並不在意了呀!
周為民很快便走了,雪音頹然地坐下來,她不知道該如何辦,腦子裏宛如一團漿糊。
良久,外頭周姑姑聲音溫柔地問:“侄兒媳婦,你起了麼?要不要陳發熱喝一碗苞米粥?”
雪音抬手擦了擦眼,吸吸鼻子,這才對著窗外說道:“好。”
同周姑姑吃了粥,她便動身去了飯館,想著今日要把事情查個清楚。
誰知道馬車才出周家門口那條路不久,拐了個彎,車夫就低聲道:“夫人,後頭似乎有人騎馬跟著咱們。”
雪音來往這條路也習慣了,此時早上人並不多,她撩起簾子悄悄地往後一看,心中一驚,以為你真的有人跟著她!
但等她定睛一看,卻發現那人是齊鴻儒。
齊鴻儒一身素白,騎在馬上,形容枯槁,正跟著她的馬車緩緩前進。
自打齊夫人去世之後,齊府上下都是哀戚,後頭齊侍郎又得罪了皇上被斥責,整個府上都是孤寂之感,人人都垂頭喪氣的,雪音偶然聽人說起來,也哀傷了許久。
可她身份尷尬,與侍郎府也沒什麼來往了,隻能悄悄地打聽一下他們如何了。
此時見到齊鴻儒遠遠地跟著自己,那身影飄搖消瘦看到人心酸。
她立即讓車夫停下來,下了馬車站在那裏,很快齊鴻儒也騎馬跟了上來,他下來馬,眼神酸楚地望著她,眼淚幾乎要忍不住。
疼愛了那麼久的妹妹從府上離開,如今母親也不在了,再想想母親臨終之前哭喊著“我的女兒啊”,他就疼得撕心裂肺。
可事實殘忍,人還是要受著的啊,他背後還有一大家子呢。
雪音輕輕歎氣:“二哥,你怎的在這裏?”
齊鴻儒笑得比哭還難看:“有點事找你。我娘去世之後家裏人心不齊,林若幽趁亂想逃走,被人捉了回來,她從前脾性不好希望暗中虐待丫鬟,前陣子有個被她欺負過的小丫鬟為了報仇拿耗子去嚇唬她,她就有些精神失常了。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她是胡言亂語,可是後來我發現……她似乎是真的知道些什麼奇怪的事情。”
雪音一怔,她是重生的,知道自己是活在一本書中,也知道林若幽是主角,但如今林若幽淪落至此,應當與那本書完全背道而馳了吧。
林若幽身上是有什麼玄機?她竟然會說些奇怪的話,那又是什麼話?
見雪音疑惑,齊鴻儒壓低聲音說道:“她說中了好幾件朝廷之中的事,都是提前兩三日說的,後來我想想實在是心驚,便單獨問了她一次,她隻說她知道些關乎你性命之事,我原本也不想打擾你,可……可我實在是擔心,萬一她是真的知道該怎麼辦?”
雪音想了想:“那我便與你一起去見見她吧。”
她現在倒是不怕林若幽,甚至懷疑林若幽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書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