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與他爹陸靖言長得極為相像,簡直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似的。
陸墨才三歲,就被祖父教了帶兵之術,日日在院中操練,十歲那年,邊疆被侵犯,皇上迫不得已派陸靖言前去抗賊。
這讓宣平侯府大亂,雪音心中擔憂至極,陸靖言的身子現在雖然與常人無異,可她知道,每隔上一段時日,他總是會痛風發作。
他的底子終究無法恢複成從前的樣子,但此時此刻,的確沒有人能夠代替他。
宣平侯喝道:“我去同皇上說,讓我去!”
侯夫人垂淚:“可你這咳疾已經半年了,遲遲不好,你怎麼去呢?”
宣平侯征戰一輩子,身上的毛病不少,如今年紀也大了,的確是沒辦法去打仗了。
可再看看兒子媳婦孫子孫女,侯夫人不由得悲歎:“難道就非要打仗嗎?當初我帶著孩子如何等你歸家的情景如今還在我腦子裏!我怕極了那樣的事情,難道如今雪音和兩個孩子也要走我的老路嗎?”
她不希望孫子孫女,再過上兒子當年的日子!
陸靖言也舍不得妻子孩子,但如今唯有他能迎戰,他一時間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墨兒和白兒紛紛說道:“爹,您不能走啊!”
戰場多危險,他們擔心父親的身子遭不住。
花廳之中有人哭泣有人悲歎,雪音卻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我同你一起去,孩子們留在家裏跟他們祖母祖父在一起,好不好?”
她說話時眼中帶笑,不是簡單的一句試探,而是已經下了決定。
陸靖言幾乎是立即否認:“不成!戰場離家幾千裏地,你如何受得了?再說,戰火紛飛之時,我如何保護你!”
雪音拉住他的手:“可也總比你一個人麵對要好啊!士兵們需要吃飯,需要治傷,這些我都會的,我過去不是添亂,是要同你站在一起抵抗外敵的。我不會跟你分開的,你要去哪裏,我們便去哪裏。如今朝廷需要你,那便是需要我。”
侯夫人一愣,她眼眶中淚意重重。
曾經她也想過帶孩子去找宣平侯,可一想到那麼遠的路終究是怯懦了。
如今兒媳婦卻是毫不猶豫地要隨軍!
相比之下她竟然都有些愧疚。
陸靖言咬牙:“我一人前去,爭取盡早回來。”
雪音也堅持:“我也要去,否則你便去不了!”
而墨兒也白兒也紛紛站出來:“爹,娘,我也要去!我會用刀槍,我也會做飯,會學著治傷!”
雪音不怎麼管束他們,兩個孩子學了不少感興趣的事情,當真是會的不少。
陸靖言沒想到會這樣,一番僵持之下,最終答應了下來。
宣平侯身子不好,咳得厲害,侯夫人也沒辦法,隻能要陸靖言多寫書信回來,務必保證妻兒康健。
帶兵打仗當真不是說著玩兒的,一路上不知道吃多少苦,馬車顛簸得厲害,可雪音與一對兒女不曾喊過累。
出發第二十日,因為往北走了很遠,天氣驟然變冷,陸靖言的痛風又發作了。
他坐在馬車裏,疼得神智都快不清晰了,近幾年都很少有這麼疼的時候了。
雪音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地給他塗藥,輕聲地安慰他:“你放心,會越來越好的,我聽聞邊疆也有不少奇藥,到時候我會去問問當地牧民,說不準能徹底治好你的傷。”
陸靖言一把把她摟在懷裏,聲音低沉:“若不是你,我怎不知道自己怎麼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