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言腿上疼得意識都不清晰了,正當他要奮力一擊之時,卻聽到空氣中嗖的一聲,一支羽箭直接射中落拓族首領的右肩膀,而那卻不隻是一支箭,而是兩箭並發,另一支箭則是射中了他的右臂!
落拓族首領手中的劍瞬間落下,從馬上翻滾下去,嘶吼:“撤退!”
可這時候哪裏還有撤退可言?
陸白與陸墨騎馬衝了上去,姐弟二人英勇無前,草原的風獵獵作響,少女與少年硬是追上了被人護著逃竄的落拓族首領,一舉拿下!
雪音從馬上跳下來,心疼地扶住倒在地上的陸靖言,滿眼都是淚:“我帶孩子們來找你了!”
那一日,草原的夕陽入火,在無垠的天空燃燒得瘋狂至極。
這一年,陸靖言與齊雪音夫妻二人帶著一雙兒女大戰落拓族取得完勝,把落拓族首領緝拿回京,轟動了朝野。
陸靖言被封為尊親王,堪稱當朝最為尊貴度王爺。
但時常有人提起來這人,不提他的功績,卻道他與其王妃的恩愛事跡。
二人自那一戰之後雖有了無上尊貴的身份卻不再沾染朝政,一雙兒女成親之後,兩人宛如新婚燕爾的夫妻那般,日日陪著彼此,偶爾一道出門遊玩,日子閑散又平淡。
四十歲如此,五十歲如此,六十歲也是如此。
從第一根白發發現時的驚詫與懊惱,到滿頭花白時靠在他懷中,雪音總算習慣了自己已經老去的事實。
她摸著他的腿,看著廊外的雪,輕輕歎氣。
“這輩子你太苦了,這腿傷就沒有好過。每年犯上幾次,怎麼就總是不好呢?”
陸靖言也兩鬢染霜,他摸摸她的臉頰:“我都習慣了,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區區腿傷算什麼。”
兩人都沒再說話,安靜地看著那雪落在梅花上,院子裏寧靜得很,看得人心裏一片軟和。
六十五歲這年,依舊是深冬,雪下得紛紛揚揚。
兩人飯後坐在廊下喝茶,陸靖言有些咳嗽,他咳嗽完,就著雪音的手喝了幾口茶。
雪音抱著他:“你在我懷裏歇會兒吧。這咳嗽都好些日子了,怎麼不見好呢?”
他靠在她懷裏抱著她,淺淺笑著:“音兒,能抱著你,很快就好啦。”
雪音握住他手:“昨兒夜裏,我又夢見了從前的事情,夢見你與我分開了,陸靖言,你怎麼膽子這麼大啊?敢同我分開。”
懷裏的男人笑了起來,低低地說:“是啊,我也是常常會想,為什麼那時候膽子這麼大,如今可不敢嘍。”
她懷中馨香,陸靖言靠在她懷裏抱著她,又接著咳嗽幾聲,沒注意抱著他的人心疼得眼睛裏泛著淚花。
他輕輕地帶著疲倦說道:“齊雪音,下輩子我們早點遇見,我從一開始就好好疼你,好不好?”
雪音嘴唇輕輕發顫,眼淚掉下來,她抱著他,喃喃地答應了:“好。”
大夫從未告訴他,他得的是不治之症,沒有多少時日了。
懷裏的人漸漸安靜下來,他的手漸漸也有些發冷,雪音安靜地看著外頭的雪,輕輕地說話。
“可你還是做錯了,你為何要把我拋下呢?陸靖言,就罰你下輩子也要愛我吧。”
尊親王府擺了七日的喪禮,最後一日,王妃照常備好兩套明日要穿的衣裳,一套她的,一套尊親王的。
而後,她吹了燈躺下就寢。
自此,便沒再醒來。
情深不壽,可我願情深,願不壽。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了,後麵會有一點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