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慶見是自家一班兄弟,忙擺手道:“自家兄弟,莫要取笑,快些過來喝酒。”胡夢蝶也整好了衣裳,戲鬧著招呼。那三人紛紛圍上,沿著石桌坐下,蠢才李就舉起一杯酒來笑道:“老大,今天兄弟們聽了你的房。這杯酒,叫做合huan酒,定要喝了。”宇文慶道:“杯太小,隻用大碗來盛。”胡夢蝶就一旁取出個粗泥碗,倒滿三杯,宇文慶一連喝了。趙油頭、大個黃又先後勸了幾杯,宇文慶又連連喝了,一時氣氛熱鬧起來。趙油頭道:“淨喝這屌水也沒意思,不如包個房間唱歌去。”大個黃道:“我第一個舉雙手同意。”
錢由基道:“本來說好要去的,隻是大哥說近來查的緊,也就沒找那個事。”宇文慶道:“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在家裏玩一玩也是一樣。”蠢才李道:“要玩便玩玩,我正手癢。”說著從懷裏掏出六副牌來扔在桌上。胡夢蝶見了就道:“人家玩四副,你拿六副怎講?”蠢才李笑道:“四副牌太少,沒大意思。我如今正推廣這六副的,名叫李氏標準夠級。”錢由基問道:“這六副有什麼講究?”蠢才李就擺弄著撲克道:“別的都一樣,就是倆大畫擠一張大畫。”將打法說了一遍。宇文慶笑道:“也別幹玩,帶上點彩頭,隻輸不贏,改天好喝酒。”眾人稱好,一時分了兩隊,卻是宇文慶、胡夢蝶、錢由基一派,大個黃、趙油頭、蠢才李一幫。才起了第一把,蠢才李就大叫道:“娘的,我到底那輩子得罪你了,牌祖宗,滿手就隻起一分錢。”眾人聽了皆笑。兩邊開起牌陣來,也打也學,也學也打,直玩到午夜才散。
待眾人走盡,錢由基問胡夢蝶道:“老大怎麼說?”胡夢蝶道:“你哥屌嘴倒緊,套了幾句,也沒結果。”錢由基點頭道:“老大是個謹慎的人,不到時候打死也不說的。”二人正說著話,大個黃就去而複來,邀著錢由基去望鄉樓夜總會玩耍。錢由基欣然同往。二人到了望鄉樓前的大街上,見此處果是熱鬧繁華。大街兩旁,各色螢火蟲彩燈高懸,門前小姐往來招手。二人又遇見幾個熟人招呼,一一說了話。大個黃道:“兄弟,你說上那家玩?”錢由基道:“我不過出來散散心,四哥說那就是那。”大個黃引著錢由基跳陣子舞,唱會子歌,包了兩個小姐,玩到天亮才回。
錢由基與大個黃辭了,先到單位一站,順路又去見宇文慶。錢由基到了辦公室,一問,有人言宇文慶不在,或可到家裏尋找。錢由基依言,又來到宇文慶的住處,一處小院兩間小房。錢由基推門進去,見宇文慶正在熟睡,並不叫醒隻在一旁靜坐。一時宇文慶醒來,見錢由基正危襟正坐,急喝個諾道:“自家兄弟,何不叫醒我,勞五弟久等。”錢由基道:“哥哥一向勞神,睡足了才好。我原也沒大事,才同大個黃看了會子戲,正好路過。”宇文慶就道:“兄弟看的古戲,還是現代戲?”錢由基應道:“古戲什麼看頭,包頭蓋臉,象個鐵桶似的,不如現在戲好看。”宇文慶聽了,就笑道:“我這也有幾本,也是多方收集,才得了這幾本,尚且不全。雖是如此,在這裏也不多見,兄弟愛看,隻管拿去。”宇文慶說罷,就從草忱頭下麵摸出幾本子雜誌,遞給錢由基。
錢由基接過一看,書有些舊了,揉得也不成個樣子,又有些殘缺,信手翻來,就忍不住臉熱心跳。但見那畫中,盡是些女子畫像,但見個個紅唇一點,黛眉兩行,人人袒臂露腿,胸罩護身,尚展玉feng乳帶,盡現一身的粉白細肉。看著看著,錢由基不覺入了神,信口道:“真真是些尤物,隻恨我生不逢時,沒這福份。”又呆看了一時,方合上書,對宇文慶道:“大哥,實對你說了吧,看了心癢的很,恨不得一頭就撞出去。”宇文慶道:“人世多變,不想女子也變的這般快,個個風韻有別,不同往日。”錢由基道:“看了雖有別,卻無從領略其中滋味,也是憾事。”宇文慶歎道:“陰陽有別,恨天無路。”錢由基歎道:“真又是活作鬼了。大哥,我倒要問問,世上為何女人變化這般快,處處皆成了女人的天地。”宇文慶笑道:“此男子所為也。”錢由基道:“此話何解?”
宇文慶道:“我以前也想不通,隻是五百年前,常到陰王城坐客,聽隋宮主人說起,現在想想才明白過來。煬帝每毎言他人生歡樂,有人問道:‘為何不愛江山,隻愛美人?’你猜煬帝怎麼樣,他卻一笑,言道:‘你們懂些什麼,大凡人活一世,或拚殺疆場,或謀劃經營,爭名奪利,熬盡心血,愁白青絲,皆為欲也。男子如此辛苦,最終是要證明給女子看,討得女人的歡心。女子梳妝打扮,柔情萬種,花枝展招,是為什麼?是給男子看,討得男人的歡心。歸根結底,也是一個欲字,此欲又是欲中之欲。你若盡得此欲,還要他欲何來?還爭的什麼名利?什麼江山?我要江山,也為欲中之欲。我是盡得一個欲字,故此江山還要作甚。”錢由基聽了,笑道:“這煬帝也古怪,把滿世界說成一個欲字,也太過了。”宇文慶道:“說過也不過,你說滿世界隻有男子或女人會怎樣?隻怕男子不踏仕途,女子不描粉黛,一個世界怕要變成豬窩了。這世界原本陰陽互存,無陰不由陽,無陽不由陰,說的十分在理。”二人說了陣子,錢由基道:“大哥,停二天,再由我和二哥、四哥做莊。”宇文慶道:“願賭服輸,還是一班子自家兄弟。”又說了幾句,錢由基卷上雜誌,藏有肚皮裏,告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