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宋子洆一定回來過,偌大的皇宮被燈火染亮,璀璨的光亮向遠處延伸,視線消失的地方,就是有他的方向。
同樣的月色下,湖心亭旁蕭平與伺候的宮女太監候在一側。皇上與阮玉珩還有陸雲正在亭下喝酒。
陸雲穿著道袍,麵色肅然,皇上端杯他便敬酒。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今日情緒明顯與往日大相徑庭,自登基以後他再也沒有這般肆無忌憚的醉酒。
阮玉珩放下酒杯,轉目瞥了陸雲一眼,趁著酒意說話更加不客氣:“我說陸星官,你喝個酒都這般拘束嘛?”
陸雲沒好氣的冷眼回敬:“阮大人,皇上還在此,該有的禮節不能失!”
“無妨!”皇上擺了擺手:“今日沒有什麼君臣之別,就像朕登基前一樣,你們就把這裏當做王府,想說什麼便說!”
見皇上有些微醺,陸雲抿了抿笑:“皇上今日為何如此有雅興?”
皇上轉目望向他:“朕今日頂撞了太後,朕對顧家已經宣戰,不過無妨,朕已經準備好了!”
阮玉珩微微歎氣,低聲呢喃:“既然皇上都說了,今日沒有什麼君臣之別,那就恕臣直言,皇上喝酒絕非因為這件事,皇上有心事。”
陸雲無語的望向阮玉珩,低聲道:“你非要挑明幹嘛?你這直言敢諫的毛病合著都是皇上慣出來的,你當真不怕死啊!”
“有些時候為了皇上好,自然得直言。若每個人都像你一般大事當頭也是模棱兩可的態度,皇上又怎知何事為重!古有魏征直諫無懼,唐太宗稱之為明鏡,所謂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
“哼,說這麼多,還不是抬高自己比作魏征。是,你們阮家世代忠良,你阮玉珩如今是禦前侍衛,以後自然也會在朝中效力,皇上可不能失了你這麵明鏡,可今日之事和國家大事豈能一般?何必混淆!”
“你分明就是挑唆,堂堂星官不去占星卜卦管什麼國家大事,皇上讓你抓個魂靈你哪一次得手過,明日雞鳴你還是趕緊想想孫小主被帶去哪裏了吧!”
“你有本事,怎麼也打不過那個魂靈,上次在猿石川是誰被魂靈一扇子打的沒有招架之力,好歹也是人中龍鳳,禦前侍衛,你這麼能耐要是讓那些垂涎你的小宮女知道,你猜他們還會不會對你念念不忘!”
“你這個臭道士,你再說一遍!”阮玉珩提劍便要和他打起來。
陸雲回頭,見皇上站在亭邊望著夜色發呆,忽的頓住:“慢著,你看皇上,平日裏都是皇上勸停,今日他仿佛魂不守舍,根本不想理會我們!”
“皇上是背過去,不想看你被我打死!”
“閉嘴,別鬧了!”陸雲直起身子,走到皇上身後,默了默,問道:“皇上,您還好吧。”
皇上點了點頭:“你們繼續!”
陸雲一臉詫異看向阮玉珩,見皇上如此,阮玉珩也驚愕的愣住,二人默默站在一側,卻見皇上歎了口氣,低聲道:“朕究竟對她做了什麼?為何洛輕雲心如磐石不為所動!”
“......”
“......”
陸雲與阮玉珩尷尬的相視一眼,陸雲頓時語塞,卻聽阮玉珩道:“是洛輕雲不識好歹!喜歡一個死人。”
陸雲急忙戳了他一下,低聲道:“你趕緊閉嘴吧!”
皇上轉眸望向阮玉珩,眼底墨黑如一汪深潭。阮玉珩一怔,頓時覺得定是方才口無遮攔惹了皇上不悅,忙道:“洛輕雲知道皇上是為了龍鱗才留她在身邊,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怎敢逾越半點。”
“龍鱗!”皇上喃喃自語。
“正是,如若找到龍鱗,便可以將劉銀月的魂魄召回,到時皇上您與劉姑娘在一起,洛輕雲自然也該離開了!”
皇上望著夜色的禦湖,靜默許久沒有接話,阮玉珩遞來一杯酒,皇上望著酒杯中倒影的月色,微微仰首,笑道:“忙完這些事,朕要親自去找龍鱗,三日後你們準備一下,朕要南巡去貓又山!”